('这些祝福一发就是整整八年。八年里,他还发了很多消息给她。【阿礼,毕业快乐。】【你的舞蹈演出很好看,今天应该也有收到很多鲜花吧。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递给你一束玫瑰花。】谈礼盯着信息上的玫瑰花还有牛奶字眼直蹙眉,她又想起了外婆临走前的那番话。因为直到今天,她都不曾有答案。在她那段难熬的治疗时间里,每天定时清晨放在她病房门口的玫瑰花和热牛奶,到底是谁的故意为之。如果是他,可又为什么......谈礼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乱,她眼睫颤着,手不自觉地继续翻动那些未读的消息。【昨天在俞镇车站看到你演出的宣传屏了,我就说吧,你的未来,一定是发着光的。】【还没告诉你,我剪头发了,又变成了你嘴边的混混样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也能那么丑,幸好你见不到我。】【今天是我生日,我就不许愿了,阿礼,祝你好。】......【江城的海今天很漂亮,我最近总想到我们高中的时候,想起那段我和你,还有徐落沉江源都在的日子,我常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那该多好。】【最近外婆身体还好吗?我总不去看她,希望她老人家别怪我。】【阿礼,今年苏城的樱花又开了,我们......不会再见了吧。】【生日快乐,演出顺利。】【新年快乐。】【今年春天来的好早,是个适合婚期的日子。希望我莫名的电话没有吓到你。我只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我怕快要没机会了。】【新婚快乐,阿礼,你一定会幸福的。】他最后的消息停在了两年前,她结婚的那个晚上。谈礼的手指翻到僵硬,最新的一条信息停留在了面前这条语音上。她看着那些消息眼睛酸涩,明明只是些没有温度的文字,她却好像看出了些什么。年年从未中断的节日快乐,年年凌晨准时准点的生日祝福。那些岁岁年年发出的消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包括那张不明意味的告白纸,所有都被扔在了过去里,谈礼心里百感交集。一切都没有一个能让她明白,理解的答案。又到底是为什么,这个明明应该在国外,和自己热恋中的女朋友,订婚结婚的人,会在这八年里,从不中断地给她发送消息。又为什么,在她结婚的前一晚,要拨通那一则电话。谈礼的脑子里一团乱,她心里有一股浓浓的不安,可她不敢去想。她手尖颤抖着点开那条聊天记录中末尾的语音。那条语音的背景声音很大,像是窗外吹进屋子里的大风,大风拍打着屋内的窗帘穗子,谈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她好像又听到了两年前那通电话里的医院机械仪器声,让她内心分外的不安。林赴年的声音混在那阵风里,他的声音并不清晰,好像嘴上罩着什么东西,隔绝了他的一大半声音。她只能努力凑近手机的话筒,紧贴着耳边,风里传来一声沙哑又苦涩的笑。“阿礼。”他在喊着她的名字,声音缱倦如当年,温柔地像是平静的海。外头的风声愈发大了,嘈杂的风里,冰冷的仪器声。说话的人在哭,连声音都在抖,他轻声地开口说着:“好想和你有个未来啊。”随后,大风四起,那句话被支离破碎地吹进风里,夹杂着无法言说的遗憾。“啪嗒。”谈礼木讷在原地,她贴着耳边的手机骤然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她被巨大的砸落声惊醒,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谈礼拼命地摇着头,她跪在了地上,试图再把那个旧手机打开,她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这句话,林赴年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说。可那个旧手机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论谈礼怎么摁,都再也无法开机。“不可能的,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明明,他明明......”谈礼不死心地疯狂摁着手上的手机,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整个人都有些失控。沈仪看着突然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的姐姐,顿时方寸大乱:“姐?你怎么了姐?”“不会的,不会的。”谈礼死死攥紧了沈仪的手,她摇着头,满脸都是恐惧和泪痕。一定是一切都搞错了,不然......不然林赴年的那句话,为什么会,会那么像遗言。“我要打电话给他,我要把这一切都搞清楚。”她嘴边不停喃喃着,慌乱地甩开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可怕的想法,手忙脚乱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她已经很早就没有林赴年的联系方式了,只留下了不常清空的消息栏里,那句两年前的新婚快乐仍那么醒目。谈礼想都没想地就回拨了过去,电话冰冷的等待声,传遍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几秒后,对面的电话被人接起,电话通了,她才松了口气。“喂?”对方说的话的人是个女生。谈礼第一反应说话的人是林赴年的女朋友,那声女声才终于稍稍拉回了些她的理智,她刚才像是被那句话给吓的失了智,什么也不考虑只想打电话给林赴年,确定他好好的。“不好意思,我打错......”她不想打扰到他,刚想抱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住了几秒,随后,她莫名啜泣的声音对着手机话筒传过来:“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那头的人莫名其妙地已经开始哭,声音哽咽的不像话,她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是林赴年的姐姐。”“我......林织姐,我想找一下林赴年。”谈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通电话打的突然。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她不知道林织嘴边的那句终于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为什么林赴年的手机会在她的手上,可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林赴年还好好的。可林织接下来的话,给了她一生都难以承受的答案。那将成为,她这一生里,最深最疼的一道伤疤。“他已经去世两年了。”林织说完就崩溃了,她带着哭腔不停质问着谈礼,问她一遍又一遍:“你怎么可以那么晚,才打电话给他?”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就痛苦地大哭起来。谈礼拿着手机的动作一僵。去世两年了?她有一刻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她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林织还在继续哭,窸窸窣窣地怪着她。随着林织电话里的哭声,她的身体里似乎被灌进去了一大片水,水浪蚕食着她的每一个器官,让她几乎喘不上起来。她的呼吸好像被水堵住了,心里却密密麻麻地在疼。“不会的,不会的......”哪怕林织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谈礼依旧还是不愿意相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