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眉间涌上不悦,可很快收敛,由冬梅夏荷请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还真是要仰仗贺寺丞呢,原先阿兄也是要来的,可他戴罪之身,不易叫侯府染了晦气。”梁慧含笑道。“陆家大娘子误会了,我觐言并非为了你、或者梁氏。”此言一出,梁慧笑脸僵了僵,很快继续笑起来:“莫不是,贺寺丞还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心有怨?”“不成器说对了,”贺南嘉却不打算山路十八弯的说,费时,她杏眸直视震惊、微怒的梁慧,直言:“我与陆怀远间无情,哪儿来的怨?谏言无非是为了梁氏名下其他无辜之人,若因梁雯这种没有羞耻心的恶/妇,毁了前路,委实冤枉。”梁雯到底是梁慧的阿妹,且人都死了,还被贺南嘉这般形容,梁慧心有不快。这抹不快贺南嘉看的真切,她绕有深意道:“借着梁雯的前车之鉴,我也奉劝陆家大娘子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梁雯的怒火彻底挡不住,但理智让她言语还算清醒客气:“贺寺丞何出此言?”“我朝律法,谋害孕妇胎儿,判刑流放。”贺南嘉挑眉道:“儿子愿意理解母亲,可陆氏其他的宗亲就不见得了。”梁雯脸色煞白,双唇抖颤。话已带到,贺南嘉见好就收:“我对后宅阴私全无兴趣,除非那人告来了大理寺。”她是爽快了,可梁雯不爽快,回了陆府,就把儿子陆怀远叫来给训了一顿。“就说不要和离,于我们陆氏、梁氏都不利,可谁想我竟生出你这般不中用的儿子,为了个不能带出去的女人,连正妻都不要,你……”梁慧很铁不成钢地拿起身旁案上的茶盏,狠狠一顿,“昭仁县主这头儿也没后信了,想来这桩婚事也是黄了,日后,还有谁敢嫁你?”“后宅不宁也就罢了,连朝堂也做不稳?你如实说,是不是那贺氏背后捅刀子,所以你连寺丞之位都不保了?”梁雯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见儿子讷讷地站着,垂首不语,更是火冒三丈,她起身怒喝:“你若再不知上进,我便将她卖去西北!”陆怀远终于有了反应,星眸燃气火星:“母亲就要逼我吗?”梁雯痛不欲生地摇摇头:“是你们在逼我!”“孩儿如何敢逼您?孩儿说过,不善查案推理,您非要在背后与堂姑母筹谋,把握推上大理寺少卿。孩儿说过此生只去柔儿一人,您非要逼我取了贺氏。我都按您的要求做到了,你为何还要对孩儿的骨肉赶尽杀绝??”陆怀远忍无可忍,到底还是捅破了窗户纸。这事在母亲、他、还有柔儿心里就是一根刺,更是一桩公开的秘密,谁都当作这事没发生过,可谁都没真正的放下。梁雯忽而笑了,笑的热泪闪烁,却始终没落下来了,她倔强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质问:“远儿是要用梁氏、陆氏两族的人为你的骨肉陪葬吗?”陆怀远沉默,缓缓闭眼。梁雯抬手狠狠地拍桌,震的茶盏砰砰起跳,“你忘了,赵司狱因何而死?”陆怀远扬首,眸光淋漓:“孩儿没忘!”门外院子里,梁思柔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双手隐隐颤抖。身边的女使低声劝说:“姨娘,咱先回吧。”陆怀远提袍屈膝跪下,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母亲不再安排孩儿的后宅,仕途我定会重新闯出一番天地。”“你……”“母亲若不答应,就只当没生养过孩儿,”言罢,陆怀远重重地叩首,发出咚的声脆响。-翌日。贺南嘉用过早膳,离府前母亲善氏喊住了她。“今夜是中秋,差事完了就早些回来。”自从贺南嘉被绑消失了三日以后,母亲善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嫌少夹枪带棒的,心里虽不赞成她,可面上总是没再说了。“好。”贺南嘉应了声,行礼后就往外头走。大理寺卿方文的官车已等候多时,她踩着马扎进去,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善书琴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她拉着善大婆子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嘉娘最近太乖巧了?”善大婆子笑了笑,“大娘子说哪儿的话,咱们二姑娘一直都是小棉袄呢。”善二婆子附和笑道:“二姑娘乖巧,不正称心您的如您的意?”善书琴听后缓缓点头,可心里头那股不安,始终挥之不去。马车上。“法医府的承建,朝堂半数以上的大臣都通过了,虽然还没拍板儿,但问题不大。只是对于位置、用处、规模还有待商榷。”数日前,贺南嘉就拉着大理寺卿方文谏言,她自称不善任寺丞一职,愿意禅让出。方文一听特定不答应啊,再三再四的挽留,谁料这小妮子留了后招儿,称很愿意为他效力,但是想物尽其责,就提出了法医府。听完关于法医府的陈述,方文也觉得很有必要,但开府建司,绝非他能决定,便以自己的折子觐建,上奏到了朝堂。因为温兆案的破解,这事儿意外的顺利,还得了不少朝臣的支持与认可,就连太子与几位皇子都首肯了。这不,圣人特地令他将贺寺丞带进宫细谈。“唤你进宫,便是圣人想亲自问问,法医府究竟需要怎样的?”这日因为中秋节,所以不上早朝。贺南嘉坐着大理寺卿的官驾直达宫门,再一同进宫,直接去了太和殿,里头的官员来了不少,赵将军、六部侍郎和尚书、太子与几位皇子,还有这次殿试三甲等的学子也都在。没瞧见傅琛,贺南嘉心里既失落又莫名轻松。很快她安抚自己,也许傅将军重伤初愈,所以没功夫来吧。梁固瞻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可在一众学子中,还是很打眼,不得不说,在遭遇了这样的飞来横祸后,他依旧可以保持傲然挺立的气质,是个经得起事儿的人。猛辽见了她微微一笑。燕宸就大胆多了,朝她咧咧嘴,不过也只是一瞬功夫,这可是太和殿,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功名,可不想还未大展宏图就嗝屁了。贺南嘉哪个都没回应,她跟着大理寺卿方文进来,难免会有视线扫过来,必须要规矩规矩!行过礼后,龙椅上的圣人大手挥了挥:“人我给叫来了,诸位爱卿都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贺南嘉微微皱眉,隐约有一种麻烦了的预感。果然。“贺寺丞,法医府所属哪一司?哪一部?”问话的,是礼部的侍郎。刑部侍郎抢先道:“当然是属于我们刑部管辖。”听说了贺南嘉验尸、又见识过她提审,如此不可多得人才,不能丢,不能丢!大理寺卿方文着急忙慌地站出来:“贺寺丞出自我大理寺,这法医府自当也属于大理寺啊!”刑部侍郎还没反对,御史台官员摇头:“法医,与医同宗,应当归属太医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