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性,被关在这里给人生儿育女,吃不饱穿不暖,脚上带着锁链。她采访的时候,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便在她身上游移打量。仿佛要穿透衣服窥探她的身体,令人感到恶心想吐。“走吧。”她对丘梁说,一秒都不想多待。一想到这些妇女在这里受到的非人对待,她就忍不住咬紧牙关。丘梁坐在驾驶座上,双腿上下打颤,哆哆嗦嗦说了声“好”,却半天没有发车。“你没事吧?”江南以为他不舒服,关切地问。“没、没事。”丘梁点头,终于发车走了。走了不到十分钟,他抖得更厉害了,车子也像不受控制一样左右摇晃,根本不走直线。这可是山路,一侧是悬崖,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第92章江南立刻叫停,待车子稳稳停在路边,她才松了一口气,问丘梁到底怎么回事。丘梁吞吞吐吐半天,挤出几个字:“我想…呃,上厕所。”“只是上厕所而已?!”江南无语了,想了想这荒郊野外也没那么多讲究,便说:“那你去吧。”谁知丘梁还真挺讲究,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给她开门道:“你在路边等我一下,我开车去,马上就回。”江南一听,也行,便下车了,下车才发现自己手机还没拿:“诶!我的手机!”丘梁似乎没听见一样,窜得飞快,一下就消失在小路尽头。没有手机,没有钱包,她相当于什么都没带,这让江南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采访了一天,现在已是傍晚,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切都笼罩上一层阴影。山间的风吹得林子里一阵一阵地呼啸,像随时会冲出什么可怕的动物一样。丘梁说马上就来,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连影子都没有。江南不敢站在靠山的那边,总觉得里面黑乎乎的很诡异。只好站在山崖边等待,时不时侧耳倾听一下,有没有车子朝这边驶过来。很可惜,这荒山野岭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也没有灯,只有鸟叫虫鸣,和不知名的动物窜来窜去时弄出去的窸窣声。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树枝跟着摇晃起来,像鬼影婆娑,江南禁不住一阵鸡皮疙瘩。但这都不是最叫人害怕的,真正令她害怕的反倒是人。江南记得网上有句话叫“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她这时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当一个衣衫邋遢、面红耳赤的醉汉从小路那边一点点朝她走过来,用淫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时,她想到了这村里被关在地窖里女人们。醉汉越走越近,嘴里甚至开始冒出听不懂的土话,一听就不像好话。他两眼因兴奋而发光,一只手伸到□□里乱抠,一只手就要往江南身上抓。江南吓得往后躲,想跑,那男人竟然朝路的尽头喊:“快来啊,有个女的!”完了,他还有同伙!江南脑子一下就懵了。隐隐约约地,确实听到一群男人的吆喝声,夹杂着野兽般的狂热。她什么都不敢往下想,只知道一旦被他们这群男人抓到,她也会像那些被解救的女人一样,纵使看到天光,但已经生不如死。没有任何犹豫地,江南一脚踹开醉汉的手,朝山崖这边跳了下去。山崖很陡峭,有一些稀疏的树木,高度不可预计。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也有可能被岩石和平台接住,免于一死。江南顾不得那么多了,与其被这些男人污辱,她觉得死也没那么可怕。随着她的下坠,醉汉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便没了声响,估计是被吓跑了。江南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啪啪啪”地撞在了许多东西上,到处都疼。等她终于停下来,才发现自己被一根粗粗的大树挡住,跌落在了一块足有两米见方的大岩石上,旁边还有一条小路。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她手脚均受了伤。手还好,都是些小擦伤,脚踝处却痛得要命,大约是骨折了。江南试着站起来,完全没有办法挪动,只得靠着山壁坐下。没有手机就没办法跟外界联系,没办法叫救援,她能做的非常有限。她甚至不敢喊叫,唯恐再将那些醉汉引过来。夜色越来越深,山间的寒意越来越浓,气温骤降。江南全身都痛,好几处渗出殷红的血。额上冒出来的汗被冷风一吹,忍不住哆嗦起来。她好像又发烧了,意识开始模糊,只觉得这具身体都不像自己的。这样冻一夜的话,她猜自己很可能会熬不过去。但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吗,江南有些怀疑。她现在才意识到,丘梁这个人根本就不正常。一个不正常的人,会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立马找人来救她吗?但如果他不来,就真的没人会来了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之中,一束光照在她脸上,江南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那束光越来越亮,于光亮后面现出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男人眉头紧蹙,眼睛比这无边的荒郊深野还要沉郁。只在她睁开眼看过去的瞬间,划过一抹光亮。她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被找到时的场面,但她没想到,找到她的人,偏偏是他。是岑君。江南轻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确定这不是幻觉之后,才张嘴问:“你,怎么来了?”张嘴的瞬间她才发现,嘴角竟然也撕裂了,隐隐作痛,嗓音哑得好像沙漠里走出来的人。岑君显然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脸色冷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可怕,他好像压抑着极其浓烈的情绪,沉声道:“不要说话。”随后,他打了个电话,通知救援队具体方位,再接着,他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开始冷静地查看她的伤口。查看完伤口,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握住她的手,把温热的体温传到她冰凉的身体里。江南被救援人员用担架抬着,送上了救护车,直奔医院而去。期间,她因为发烧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岑君还坐在她身边,但没有看她。他还在生气,似乎比之前分手的时候更生气了。江南什么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在医院里待了六天。她的踝关节粉碎性骨折,做完手术还要卧床一个星期,身上的擦伤倒是好得很快。岑君每天都来看她,但只是送来饭菜和汤,看着她吃下去,就默默地走了。江南想谢谢他,但对着他那张冰山脸,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有时候,她情愿岑君干脆骂她一顿好了,不要像现在这样,闷不吭声的,反而叫她又愧疚又难受。在出院的前一天,江南终于鼓足勇气,叫住了岑君。她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对着窗户一股脑说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