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们会很高兴,但江妈却找出一堆理由,诸如房子没人看着会被小偷惦记,鸡和猪没人喂会饿死,田里的水稻会干掉等等。江南渐渐觉得不对劲,这些事都可以请邻居帮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再三逼问之下,江妈才叹了口气,告诉她:“你爸昨晚去街上买打虫药,被车撞了一下,现在走路都费劲,去不成啊。”“你们怎么不跟我说?!”江南急坏了,忙问伤得怎么样。江妈赶紧说:“没事没事,只是撞到屁股,那车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吓得他扭了脚,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我们不告诉你,也是怕你着急,这点小伤无所谓的,你千万别大老远地跑回来。”江南松了口气,接着又猛地睁大了眼。会不会太巧了点?她爸妈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没有出过什么事故,连过个马路都要张望好半天。怎么会偏偏这时候就被车撞了,还是突然冲出来的车。江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详细问了妈妈事情经过。果然,事发蹊跷。那车是外地牌照,在江爸扭伤脚之后,直接扬长而去,司机带着口罩连车都没下。村上唯一的监控因为年久失修,什么都没拍到。江南安慰了父母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她打给了庞争,开启录音。尽管她一再质问,是不是他动的手脚,但庞争很精明,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阴森的语调问她:“江伯父受伤了吗?怎么不小心一点呢,这个年纪要是被车撞一下,很危险的。”江南当即确定,就是他派人干的。她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显然,庞争对这种买凶/杀人的事,很有经验。即使警方能抓到直接嫌疑人,也无法证明这事跟庞争有关系,只要他给的钱足够多,凶手就会三缄其口。况且,一旦弄到岑君的“股票池”,十亿百亿的收益都不在话下。他当然会下血本,雇几个凶手的钱又算什么,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这么一想,江南就更确定,她的逃离计划,必须马上实施。但首先,她不能打草惊蛇,必须让庞争以为,她真的有害怕,在考虑他的方案。于是,江南告诉他:“你不要再动我父母,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会好好想想。股票池对岑君很重要,就算我要去偷给你,也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我得想个办法。”庞争好像信了她的话,语气显出一丝欣慰:“放心吧,早这么想不就好了。”江南把逃离计划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她不能这么快回家,要先让庞争相信她在从岑君身上想办法。于是,当岑君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答应了。去的是她喜欢的餐厅,有烛光有音乐,从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坛城的夜景,华灯璀璨,十分漂亮。但江南没有心情欣赏,只是故作开心地吃完了整份牛排,像往常一样,岑君把她送到公寓楼下。这次,破天荒地,岑君提出想上去坐坐。江南没有拒绝,默默地带着他上楼了。关上门后,江南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进入两人独处的空间,没有了庞争的眼线,她终于不想再装。如果七天后就要离开的话,她必须给岑君一个交待。让他彻底忘掉她,放下她,不要去找她。岑君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直勾勾地盯着她。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像鹰一样锐利,他好像什么都能察觉,察觉她的疏远,察觉她的冷淡,察觉她的逃避……但从来没有逼问过她。他在等她自己说出来,说出来心里的想法。江南泡了两杯茶,深呼吸一口气后,在他对面坐下。用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漠然语气,对他说:“我们分手吧。”岑君嘴角抿得笔直,滚烫的茶握在手心也没有放下,只是一字一句地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江南没有抬眼,盯着自己拖鞋上小兔子图案,兀自说道:“岑君,我没有告诉你吧,其实跟你谈恋爱真的很累。我遇到的每个人都说你很好,叫我珍惜你,但你知道吗,跟你这样的天之骄子站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你给不了我要的安全感,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会随时失去你的恐惧之中,我也没办法变得像你一样优秀……”“所以……”江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放过我好吗?”客厅里陷入沉默,楼下有人在弹钢琴,音符稀稀拉拉的不成调。江南却走到了落地窗边,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一点。好长时间后,岑君终于开口:“分手的原因,只是没有安全感?”江南没有回头:“还有很多,但我不想说。总之,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下去,我太累了。”她的语气真的很累,像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踏进家门。岑君看着杯中绽开的茶叶,眯了眯眼:“我们正式交往,才46天而已。其中有十天,我在欧洲出差,有十五天,你在西北采访。我们总共相处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岑君偏头看过来,嗓音暗哑:“真的这么累吗?”江南眼泪“哗”地一下就决堤了,顺着眼角流了一脸。但她不能擦,强忍着点了点头:“嗯,很累,连呼吸都累。你走吧。”岑君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江南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立刻喊道:“不要过来。”岑君顿了几秒之后,转身离开了。第101章一个星期之后,江南觉得时机成熟,打算包车回老家接父母。在这一个星期里,她没有主动找过岑君,岑君也没有找她。虽然心脏某个部位会隐隐作痛,但一想到岑君不会因为她而毁掉多年经营的心血,她又觉得有一种隐秘的幸福。而曾昱博也帮了她不少忙,租房、租车、置办家具,他都事无巨细地过问一遍。唯一不太顺利的是,跟坛城传媒辞职的事,被新任总编拦了下来。总编觉得她只是去西北旅游的话,完全没必要辞职,叫她先请长假,回来再说。江南不便解释,只好先搁置了辞职的计划。正准备打电话给长途包车司机的时候,岑君却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定了晚餐,有话跟她说。江南本想拒绝,但岑君语气坚持,有一种她不到就会追到天涯海角的执拗。江南没办法,把计划推后一天,稍微收拾了一下,赶去赴约。以为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但到了才知道,岑君包下了豪华酒店的整层西餐厅。透明高脚杯在灯光下明亮闪耀,乐队在悠扬地演奏交响曲,男人穿得分外郑重,英挺俊朗的眉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令人心动。江南甚至连妆都没有化,显得过分随意。她隐隐有不安的预感,根本不敢跟岑君对视,心里只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岑君彻底死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