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而生乱,她都忘记了缪星楚自己是医者,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许是同病相怜,她不后退,想到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她便看不得裴晋北要杀死缪星楚腹中胎儿这事。“我没事。”缪星楚转过头去看裴晋北,声线冷漠,“你到底要如何?”“星楚,同我一起出去走走,见见这齐王府吧。”当下听得满头黑线的姚晚棠紧拧眉心,就差没把裴晋北你是不是有病这几个字写在脸上,“星楚,这肯定有问题,你别……”“好。”下一秒就听到了缪星楚应了一句,她瞪大了眼眸,“星楚,你莫不是疯了。”“诸般因果,都要有了断的时候。”裴晋北垂下眼眸,嘴角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很快隐没。他率先走了出去,不做任何停留,似是知道她会跟来。休息了许久的缪星楚起了身,还有些倦懒的气性在,缓缓朝着门外走去,一步一步朝着天光流泻的地方走去,她眉眼清淡,渺然若远山游云,一行一迟间自有气度,果真是走出了游历王府的架势。和煦的光温柔拂面,让缪星楚有一刻的恍神,她看向了不远之处的裴晋北,恍惚忆起了曾经在雁门关的时候,彼时他一身麻衣也显得清贵卓然,眉宇中自有慨然之气,进退有度,斯文有礼,曾屈尊降贵替路旁断腿的大爷推着那简陋的独轮车,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倨傲。如今再看他,已是物是人非你,清瘦的肩平直,不同以往的意气,多了分沉稳矜重,已然是陌生如斯。有时她在想,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日。罢了又叹气,终究是事在人为。他们之间缀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有隔山阔水,永不相交。一路走过了回廊亭桥,她始终没有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追忆往昔亦或是还想再说什么,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直到走到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四野的林木花草染了秋霜,显得格外的寒凉萧索。他顿下,也不回头,只道:“星楚,若没有这一切,许这里是我们的家。”缪星楚分外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假设因果,试图再留些什么的妄图,早在知晓这一切事情之后,她就把他彻底扔弃,连看他一眼都嫌憎恶。“你说这些来弥补你心中的缺憾无可厚非,只是别扯到我头上来,这里的高门富贵,锦衣华服我半点都不稀罕,往日我们成婚的时候再简略不过,我也是欢欣的。可如今想来,是我蠢钝。”裴晋北的眼眸渐深,走进了几步,“我若是抛弃这里的一切同你回雁门关,日后你去哪我都陪着,不问世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把他当成亲生的对待。从此闲云野鹤,山水相伴。”“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懂。”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抓紧她的手腕,目露狠色,“星楚,我如何不懂。你可知宫墙高深踏,踏进去之后想出来都极为困难。皇兄是能许你,你又怎么知道面对后宫佳丽,他不会厌倦你日益老去的容颜。”轻嗤一声,缪星楚被抓得生疼也不改那冷淡,“但是我知道你既然在三年前做出了另娶的决定,还瞒我许久,便不是什么好郎君,哪里值得我再相信你一次。”似是被戳中的肺管子,胸腔里漫起酸楚和痛意,裴晋北满心满眼都是苦涩,“你可知,我这三年也谋划了不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接你回来。”“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她冷漠地看着他,道出一句让他心神俱灭的话,“裴晋北,周子期,我情愿你是死了,死在了你母妃告知我死讯的那一日。至少在那一刻,我是真情实意的。”手上被抓得更紧了,缪星楚也不由得失了神色,面上带了几分痛感,可两人像是较劲一般,谁都不肯说半句软话。身后几米的姚晚棠看到这一幕心如火烤,快步走过去却被他一臂推开。“滚开”他吼道,面色狰狞扭曲,额上青筋暴起,心头隐上的怒火有燎原之势,要将一切都烧尽,他想,杀了她,反正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倒不如谁都不能得到她。裴怀度贵为帝王又如何,还不是护不住心爱之人。这般想着,他眼神便越发狠厉,像是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似的。缪星楚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袖,藏住姚晚棠那把匕首紧扣着,她表面维持着冷静,其实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寒光隐现,裴晋北面容恐怖,却是在这时,一把箭破空而来,声音凌冽,硬生生穿胸而过。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丝毫不放那死握住的手。第86章 大结局(上)鲜血喷涌而出, 飞溅落到了缪星楚天青色的衣裙上,晕开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痕迹。被这一刻吓得有些恍神,缪星楚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摆脱他的绝佳时机, 她眸光一凛, 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掏出了那把匕首, 朝着他手臂上割去。刀锋滑入皮肉,渗入肌理, 墨色的锦袍被割开, 鲜红的血液流出,一滴一滴滑落在了地上。裴晋北本能地松开了那只一直攥着缪星楚的手, 痛上加痛, 他几乎是耐不住地握住自己的手缓缓弯下了腰, 唇角的血如胭脂,面容清隽的一张脸此时扭曲起来, 整个人不住地抖着,衣襟很快被血液浸湿, 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走出来的。“星楚……星楚……”声声嘶哑脆弱,喉咙发涩。缪星楚在被放开的那一刻就不可控制地往后倒去, 莫大的恐慌笼罩着她,指尖都在发颤, 幸而有姚晚棠在身后扶住她, 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她抬眸看向了眼前这个受了伤的男子,眉宇突然闪过了一分不忍,自打相识起, 她还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偏执而疯狂。他万般不甘, 忍着痛向前了几步,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哪知利箭破空,又一只射到了他的小腿上。再也不能往前半分,他脚疼痛不堪,被迫跪下,唇色尽失,血迹遍布在躯体上。忽而,他平静下来,淡声一句,“臣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每一个字都随风飘走,沾染了浓重的血气,又分外沉重。缪星楚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那箭来的方向,下一刻,跌入一个熟悉气息的怀中,她喃喃自语,“景明……”很快腿脚一软,她失了力气,便软在他怀中,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裳。一个劲瘦坚毅的手臂锢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煎熬,思念排山倒海般袭来。御极多年,哪怕是战场上血洗金戈也是坦坦荡荡,从未有这样慌乱的时刻,却还要强压着着急和滔天的怒火,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务国事。只有见到她的那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他眸色渐渐深,落到了眼前这个支撑不住跪着的齐王,内心极为复杂,皇室宗亲大多尸位素餐,担不起大用,不给皇室抹黑已经是大幸。而裴晋北素有贤名,能力出众,在诸位王侯中脱颖而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