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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同时收到军报。“殿下,金吾卫携旨前来。令您即刻收兵,前去太极殿中面圣!”“王爷,金吾卫携旨前来。令东宫即刻收兵,前去太极殿中面圣!”形势陡然逆转。李宴双眉紧锁,握着马缰的长指收紧。从未有过的两难。现在退兵,绝非良策。而若是不肯收兵,便是抗旨。骁骑营的将军压低了嗓门劝他:“殿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金吾卫统领却手持圣旨,高居马上,语声凌厉:“太子殿下,您还不收兵,是真想谋逆不成!”骁羽营的将军看不下去,骂了句军中的粗话。“放什么狗屁!来抓谋逆的成了谋逆。谋逆的反倒成了忠良不成!”金吾卫们的神色愈发紧绷,右手纷纷摁向腰间悬挂的长剑。李宴徐徐垂眼,握紧了催马的银鞭。这道圣旨,不能接。若是退兵,便是让谋逆的大军直入皇城。置满城的百姓,置皇室的安危于不顾。李宴睁眼,手中银鞭挥地,带着一往无回的凛凛风骨。那是储君应有的气节。“秦将军,吴将军。动兵!”天子守城门。即便是被诬谋逆,他也绝不能让叛军踏进大玥的皇城半步。金吾卫们眸光乍厉,拔剑出鞘。寒光照亮夜色,眼见一场内战不可避免。千钧一发之际,黑夜尽头,又一支轻骑急急而来。当先的斥候声如擂鼓,手中高捧明黄圣旨:“传陛下圣旨,摄政王意图谋反,杀无赦!”金吾卫统领一震,旋即认出这是皇帝身边的近卫,立时勒住了□□的战马。便连东宫,连骁骑营与骁羽营两支精锐也为止一震。但随即,将士们纷纷叫好,士气大振。两支本要交战的军队合二为一。一同攻向眼前的摄政王府。摄政王府中。摄政王持剑起身,穿上他的玄铁重甲,跨上乌黑神骏的战马。一如他十年前领兵挂帅,替大玥四方征战。一支火箭呼啸着划过漆黑的天幕。埋伏在摄政王府附近的军士得到令号,纷纷跨马持刀,冲向府门前的王师。当夜,血流漂杵。是玥京城数十年从未有过的惨状。军士们的鲜血将摄政王府前的地面染红,即便是一场大雨冲刷后,砖缝中仍旧渗透着妖异的黑红色泽。*大雨如瀑,遮天蔽日。宫禁之中,却有人在梧桐树下焚香听雨。他手中持一枚鲜艳的红宝,面前则是一杆金秤。金秤两端的秤盘上,已放满了同样色泽艳丽的红宝石。大小近似,数量相同,鲜艳得近乎妖异,如同流淌在摄政王府前的鲜血。此刻金秤正持相平之态。雨水自梧桐叶间里滚滚而下,每一滴都令金秤为之颤抖,像是秤盘上的承重已到了极限。再不堪重负。他端详了一阵。眸底晦暗,没有半点笑意。手中最后一枚红宝石,仍旧是往托盘的左侧放去。此刻,有人自夜色中现身,向他比手行礼。“摄政王府前,已分出胜负。”他的指尖轻敲着手中最后一枚红宝石,低低笑了声:“胜的人是谁?”来人答:“东宫。”他的动作停住。手中即将放落的红宝石换了走向,放到了右侧的托盘之上。平衡被打破,金秤彻底向□□斜。左侧的红宝石纷纷滚落,砸落在雨污的地面上,仿佛鲜血溅开。“看来,最后一枚筹码,被人换了方向。”他低笑出声,抬步走进梧桐树外垂帘般的雨幕中。黑靴踏过地上散落的红宝石,宛如踏过一地的鲜血。*黎明之前,大雨停歇。李羡鱼终于在窗前等来了归来的少年。他像是还未来得及更衣。玄衣湿透,墨发滴水。身上的伤势却已在匆促间草草包扎过,至少已不再往外渗血。李羡鱼捧着手里的银烛灯小跑上前,抬起羽睫望向他。似想问,却又不敢启唇。最终,只是递给他一方干净的绣帕。临渊伸手接过。他垂眼看着上面姿态轻盈的玉蜻蜓,低声问她:“这三日中的事,公主想从哪里听起?”李羡鱼迟疑下。最终问道:“临渊,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昨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临渊拿出两张红宝石面具递给她:“臣在摄政王府中找到了这两张面具。便独自去了一趟明月夜。”李羡鱼伸手接过来,视线被其中一张上格外不同的火焰纹路吸引过去:“这是?”临渊答道:“这是明月夜主人的徽记。”李羡鱼指尖收紧,面具上冰冷的触感传来,令她的呼吸微顿。她似不可置信,好半晌方艰难出声:“皇叔,便是明月夜的主人?”临渊道:“是。”李羡鱼轻咬了咬唇,努力忽略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继续问下去:“你在明月夜里做了什么?”她道:“为何皇叔的影卫,会说你拿了摄政王府里的东西。”临渊答:“臣拿了这两张面具,以及账本。”他顿了顿,道:“摄政王这些年来招兵买马,囤积粮草,购买军备,足以证明他有谋反之心的账本。”李羡鱼一震。她艰难地问:“那昨夜——”临渊垂下羽睫。“臣替公主做了决断。”他道:“臣将这些账本,丢到了太极殿外。”“当夜,摄政王意图谋反。东宫率兵围府,靡战一夜,终是得胜。”李羡鱼面色微白,倾身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如语声颤抖:“谋逆是大罪,那皇叔,皇叔……”临渊垂眼:“暂且收押宗人府,皇帝要亲自审讯。”临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知道,李羡鱼比他更为清楚,谋逆是何等的大罪。审讯过后,终是难逃一死。甚至摄政王的族亲,甚至是一些过从甚密的皇室子弟,也不能幸免。李羡鱼往后退了一步。她的面色苍白,连连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皇叔要建立明月夜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他要谋反。为什么皇兄与皇叔之间,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不可。”她拿手背捂着眼睛,哽咽低声:“我想去东宫,问问皇兄。”临渊沉默一瞬,道:“公主不若去问摄政王。”他对李羡鱼伸手:“若是公主想去,便要赶在晌午皇帝提审之前。再晚,便来不及了。”李羡鱼望向他,慢慢忍住了泪意,轻点了点头。*时近冬日。一场夜雨后,更是清寒。宗人府前栽种的松柏上,也已结起了淡淡的霜花。李羡鱼将自己裹在厚实的兔绒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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