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便站起身来,回到低垂的红帐里去,将自己团进锦被,轻轻阖眼。睡意渐渐朦胧。在即将沉入黑甜乡之前,她梦呓般出声。“临渊,你离开的这几日……”话至一半,已轻得近乎不闻。守在红帐外的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侧耳静听。他听见李羡鱼在睡梦中轻声抱怨。“都没人给我念话本子了。”临渊薄唇轻抬,淡淡失笑。他想启唇,告诉李羡鱼,往后想听多少话本都可以的时候,红帐后的少女又轻轻低喃了一句。她说。“我很想你。”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在骤然间转为静默。立在红帐前的少年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因这简单的一句话,乱了呼吸。他紧阖上眼,又睁开,修长的手指从剑柄上移开,又紧紧握住李羡鱼送给他的剑穗。剑穗下的流苏柔软而微凉,像是李羡鱼垂落的乌发轻柔地拂过他的指尖。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方寸大乱。顷刻间,他在心中将这些年所读过的书籍都仓促扫一遍。却并未从中得到答案。最终,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抬步步入李羡鱼的红帐。在她的榻前俯下身去,垂首轻咬了咬她纤细的指尖。他低声回答。“臣亦同样思念公主。”作者有话说:第59章翌日清晨, 李羡鱼便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她立时坐起身来, 红着脸让临渊回避,又匆匆对殿外唤道:“月见, 竹瓷, 你们快过来。”今日是月见在外当值。她快步进来,轻车熟路地从箱笼里取出干净的寝衣与月事带,伺候她换上。好在李羡鱼事先有所准备, 此刻倒也不算狼狈, 很快便又收拾清净, 重新躺到干净的锦榻上。她每月此时都分外畏寒,如今入冬了更是如此。即便是到了榻上, 仍旧是拿厚实的兔绒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还在膝上加了一张波斯绒毯。月见则替她点了个炭盆, 对李羡鱼道:“公主等等, 奴婢这便去让小厨房熬红枣汤来。”李羡鱼面颊微红,从袖袋里拿出那张方子递给她:“这是顾大人开的方子, 你让小厨房去熬上吧。”月见拿过方子,应声去了。李羡鱼团在锦被里,却又不觉得困顿。渐渐便觉得有些无聊,便还是轻声对梁上唤道:“临渊。”临渊应声,自梁上而下。问她:“公主可是想听话本了。”李羡鱼轻点了点头,杏眸微亮:“你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先给我讲讲吧。”她弯眉:“等过几日身子好了,我们再偷偷溜出宫去,去买新的话本子回来。”临渊注视着她, 敏锐地问:“公主现在不舒服么?”李羡鱼下意识道:“当然呀, 只要是女子, 多少都会——”她说着,才想起临渊是男子,想来是不能感同身受。她脸颊微红,轻声道:“只是有一点肚子疼。”临渊确实没有体会过。少年剑眉微皱,像是有些不解。李羡鱼也不想他一直问自己月信的事,便绯红着脸,悄悄转开了话茬:“临渊,你还有没有其他没讲过的故事?”临渊深看向她,见她面上没有明显的痛色。这才颔首道:“臣看的话本不多。但还有几个未给公主讲过。”说罢,他重新启唇,给李羡鱼讲起一个书生与牡丹花精的故事。依旧是个十分有趣的故事。李羡鱼羽睫微眨,渐渐听得入神。【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直至药被熬好,递进寝殿里来。李羡鱼还想继续听下去,便让月见退下,自己端着药,一壁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壁听着临渊继续说下去。临渊的语声却停住。他的视线落在李羡鱼手中的药碗上,皱眉道:“这服药是什么味道?”李羡鱼想了想道:“有些怪,但是不算太难喝。”她形容不出来,便舀起一匙,递到临渊唇畔:“你尝尝。”临渊低头,尝了一口。红枣带来的甜味很淡,大多还是药味的苦涩。他本能地皱了皱眉。李羡鱼轻车熟路地从八宝攒盒里拿出一枚杏脯递给他:“吃了这个便不觉得苦了。”临渊接了,却未吃。他问:“公主每个月都要喝么?”李羡鱼摇头道:“不是每个月都要喝。只是入冬后的这几个月会喝些。以免寒气侵体。”她说着,语声轻顿,羽睫低低垂落。玥京城的冬日总是这般的寒。过不了十一月便要开始落雪。每年的这个时候,雅善皇姐的病便会愈发严重。连太医都束手无撤。李羡鱼放不心来,捧着药碗轻声道:“等过几日,我的‘病’好了的时候,我想去流云殿里探望雅善皇姐。”临渊颔首。“那日,臣也会出宫一趟。”既然决定暂且留下。他自然也有许多事要去准备。但他并未明说,只是道:“臣回来的时候,会给公主带话本。”李羡鱼望向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下脸去,挡住了微红的双颊,蚊声道:“那,你记得多带些狐狸与卖花女郎那样的。少带些志怪的话本过来。”她为自己的偏颇编造出个理由:“夜里看那些话本,我会睡不着的。”临渊便也想起那本话本。他未告诉李羡鱼,在她熟睡的时候,自己已将那本话本读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不像是那本金瓶梅那样便好。他这般想着,便也答应下来。李羡鱼心中略微雀跃。又端起碗,将汤药一口气喝了。临渊抬手,将方才那枚杏脯递来。李羡鱼轻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便在唇齿间漫开。她轻弯了弯秀眉,将自己团进柔软的锦榻里。觉得这个冬日,似乎也没有这般难熬。*这一日过得平静。太极殿中也再没有传来父皇要召见她的消息。直至翌日的清晨,太子李宴亲自来披香殿中看她。李羡鱼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倚在熏笼旁重头看那本狐狸与卖花女郎的话本子。听见皇兄过来,忙慌慌张张地将话本子藏了,梳妆好后,去正殿里见他。路上,她忐忑地问前来传话的竹瓷:“竹瓷,你说,皇兄是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是不是,得知了她装病的事。竹瓷迟疑摇头:“似乎不是公主说的这样。”“太子殿下,还为您带了礼物来。”李羡鱼微微讶然:“可是,今日不是我的生辰。”话音方落,正殿的殿门却已遥遥在望。李羡鱼便止住了语声,理了理自己的裙裾,抬步进去,轻唤了一声:“皇兄。”李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手中端着茶盏,却许久未曾饮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