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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首,吻上她鲜艳的红唇。李羡鱼的语声顿止。紊乱的心跳声中, 昨夜被她遗忘的事, 又重新浮现在眼前。散乱,零碎, 不成连贯的画面。但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令她羞怯得想将自己藏进妆奁里去。她好像真的说过那样大胆的话。还做了那样出格的事。如今临渊找上门来,向她兴师问罪,她应该认吗?她紊乱地想着,羽睫轻颤,脸颊滚烫,甚至都忘了挣扎。临渊也停住了动作。他克制着未将这个吻深入。像是在等她回答,也像是在等她回应。李羡鱼面红欲烧。寝殿内这般安静,将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临渊身上清冷的香气, 指尖炙热的温度, 唇瓣上传来的酥麻触感都令未经人事的少女不知所措。她的指尖轻蜷, 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应当先去捂自己被吻得发烫的唇瓣。而临渊已经等了太久。等到呼吸都变得浓沉。正当他决定向她索取更多的时候,远处的槅扇却被人叩响。外间传来竹瓷的声音:“公主,您昨日吩咐奴婢送到流云殿里的银丝炭,奴婢已送过去了。”银丝炭,流云殿。看似寻常的两个词汇,打破了眼前的旖旎情动。李羡鱼像是自美好的梦境中醒转,复又想起在流云殿花窗前听见的话语。想起那碗打翻在地上的樱桃酪。想起即将来朝的呼衍。红云渐渐自少女的双颊上褪去。她伸手去推他。临渊抬眸看她,同时松开了紧握着她皓腕的手,重新直起身来。他立在榻前不走,像是等着她的答复。李羡鱼也拥着锦被坐起身来,匆匆趿过绣鞋,又拿过那件厚实的兔绒斗篷裹在自己身上。她自锦榻上起身,察觉临渊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面上。而她轻轻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语声轻得像蚊呐:“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应当,应当是你听错了。”临渊垂落在身侧的长指蓦地收紧。他咬牙:“臣还没有到耳聋的时候。”李羡鱼愈发心虚,不敢看他。她支支吾吾道:“我昨夜定是喝醉了。即便是说过什么,那也说得是醉话。你不能当真的。”临渊凝视着她,薄唇紧抿。他想过李羡鱼的无数种回答,却没曾想,她还能将说过的话重新吞回去。不记得,没说过,不能当真。眼前的少女竟比他见过最为薄情的登徒子还会抵赖。李羡鱼被他看得双颊发烫,在原地站立不住,唯有拢着斗篷,慢吞吞地往槅扇前挪步。临渊敏锐察觉,箭步上前握住她的皓腕,问:“公主不梳妆,不洗漱,想去做什么?”李羡鱼低垂着脸,蚊声解释:“我,我去东偏殿里陪陪母妃……”她也想洗漱。但是殿内的气氛这样的迫人,像是要将她放在蒸笼上蒸。她怕自己还未来得及洗漱,便要被蒸熟烤焦。幸而,临渊终是放开了手。他立在原地,剑眉紧皱,一言不发。李羡鱼却不敢回望。她连趿着的软底睡鞋都没敢回去换,便提着裙裾小跑到槅扇跟前。雕花的槅扇一启,又一掩,迅速将少女娇小的身影吞没。她终是落荒而逃。唯留临渊在殿中,面对着紧闭的槅扇,眸底的霜雪一层堆上一层。*李羡鱼逃离了自己的寝殿。她先是带着竹瓷去偏殿里洗漱,又躲到东偏殿陪着她的母妃。不过今日,她留得分外得久。从正午时分留到华灯初上,连晚膳都没敢回去用。直至母妃服过汤药,到了安寝的时辰,李羡鱼才不得不提灯往回。她自知理亏,便特地从东偏殿里绕路到小厨房,装了整整一食盒的点心。直至沉甸甸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里,她这才像是能够鼓起勇气来,让自己顺着游廊徐徐往回。一盏茶后,李羡鱼立在自己的寝殿前,将紧闭的槅扇重新推开。殿内静谧,并未掌灯。李羡鱼仅能透过支摘窗里洒进来的月色,勉强看清少年的轮廓。临渊并未回到梁上,而是坐在临窗的长案后,手里拿着本翻开的话本。李羡鱼偷偷松了口气。她想,临渊都有心情看话本了,应当没有那么生气了吧?她踱步过去,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他跟前的长案上:“临渊,我给你带了点心来。”临渊没有回头。李羡鱼羽睫轻扇,寻到火折子将他手畔的银烛灯点亮,轻声问:“临渊,你还在生我的气呀?”临渊冷冷吐出两字:“没有。”李羡鱼杏眸微亮,高悬的心重新放落。“你没有生气便好。”她莞尔,在临渊身畔的另一张靠背椅上坐下,低头去看他手里的话本,语声轻快:“你在看什么话本。是新买的?好看吗?”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临渊主动去拿话本。不免有些好奇,他喜欢的话本,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是狐狸与卖花女郎的故事。临渊并不答话。他长指使力,将手中的话本对半摊平,好让她看清。李羡鱼便借着烛光,从第一行认真地看了下去。故事和她想的不大一样。主角竟是个登徒子,凭借着一副清隽的皮相,在女子之间左右逢源。有一日,他遇见个良家女子。花言巧语哄女子春心动,又邀人家花前月下,骗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还不认账。李羡鱼看不下去,蹙眉忿忿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着实可恶。”话音未落。身侧的少年便已抬起羽睫,一双寒潭似的凤眼望向她。他的眼眸幽邃,看不出情绪,却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他看着她,眸光锋利:“确实可恶。”李羡鱼轻愣了愣。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方才的故事似乎有些熟悉。似乎有些,像是她今日对临渊做的事。李羡鱼心虚不已,连语声都低了下去,不似方才那般义愤填膺。她讪讪然:“兴许,兴许是有什么苦衷呢?”临渊面上笼霜,修长的手指迅速将书册划过一页。李羡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看见那登徒子不仅诓骗良家女子,隔日,还反手将人卖进了花楼。李羡鱼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临渊抬眼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公主也不遑多让。”少年的语声里压抑着他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他想,大抵是因为,这是他这辈子上过最大的当。李羡鱼骗他。她既不承认昨夜的事,也不承认她说过的话。还为了躲他,穿着睡鞋不知道去哪里待了一整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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