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云来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自己竟然,竟然……“噗通!”一声沉重得仿佛要把膝盖砸进地板的跪地声传来,迟悼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神色悲悯:“施主这是何苦?”“大师…你为何,为何要……”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跪地的青年眼中落下来。想到发生在无念身上的事,云来泣不成声,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刀在狠狠绞动。看着悔恨愧疚得不能自已的云来,迟悼走上前去,伸手轻抚过他的头顶,语气平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昔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日贫僧舍了这具皮囊,救施主一命,又有何不可?”“大师……”云来感激得哽咽难言。“贫僧此举全然出于自愿,施主不必介怀。”见云来还是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迟悼出言安慰到,声音温柔和煦如春日暖阳。云来的眼眶再次红了,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以大师的绝顶武功,如非默许自己根本不可能碰到他一根指头。一直以来,大师都助他良多。可他没有想到,大师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容忍自己如此忘恩负义的冒犯。你如此待我,我要如何还你,如何报答你……做什么,才能弥补你所受的伤害呢?云来正自我厌弃着,突然想到自己.泄了不知多少次,身上却并无什么不妥,不由惊愕抬头:“大师,为何我没事?”云来既然问起,迟悼也不瞒他,平静地解答道:“贫僧以真气刺入施主曲骨、气冲一线散去热度。又用禁制封住会阴一穴,令施主只出液不出精,同时内力护住施主心脉和灵台,免去施主因呼吸抑止、心动过速而死之虞。”云来顿时恍然,自己中了如此要命的剧毒,也只有大师这样的绝顶强者才能扭转乾坤、以无上内力保他不死了。想到大师被侮辱时还要分神护住肆意妄为的自己,云来不由得万分自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有心以死谢罪,但大师付出巨大代价救他显然不是为了取他性命,自己一死了之不仅辜负大师的心意,还让大师无端背上因果,此举无异于恩将仇报;他又欲以毕生回报大师,但早在父母坟前他就用余生起誓,从此侍奉大师左右粉身碎骨以报。云来尴尬地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无念了。想了想,云来只能郑重承诺道:“大师若有一日要取云来性命,云来绝无二话,立刻引颈就戮……便是做了鬼也不来搅扰大师清修!”迟悼:“……施主言重了。”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取你的性命,能吃还是能喝啊?说出这句话后,云来仿佛放下了心理负担,立刻想到还要善后,焦急道:“大师,那里还未清理,请务必让在下……”迟悼也不纠结,微一颔首,便毫无波动地褪下僧袍躺在榻上:“有劳施主。”宛如玉雕的身体完美得不似真人,云来不敢多看,连忙点了烛台,在盆中兑了热水、绞了面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身。无念比实际看起来瘦弱一些,眉目间还残留着几分属于少年的稚嫩,云来不由心中惊叹:大师原来这么年轻吗?虽然无念面上丝毫不显老,但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总让人忍不住将他的年纪往大了推测,云来也不例外。平日里他对无念敬慕有加,并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和逾矩,此时陡然有了亲近关系,顿时察觉到平日里不曾注意的细节。云来不由得对无念越发钦佩:以弱冠之龄练就如此高绝的武功,大师的武学天赋已经不能用绝世天才来形容了!这样的一位武学奇才,此时却卸下所有武装隐忍地躺在这里。云来心中蓦得涌起一阵莫名的心酸和深切的怜爱。苍白肌肤上的片片青紫让他显得越发孱弱无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实在是一个和强壮扯不上关系的文弱青年。云来突然想起了初见无念时的情景,那时的他误以为无念手无缚鸡之力,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对象。甚至……对他还产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情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大师的敬重大于亲近的,似乎是从他在慈恩寺展露武功的时候开始吧?然而事实上,大师并不是什么无坚不摧、所向无敌的绝顶高手,他只是一个身影清瘦、无亲无故的普通青年,被迫离开熟悉的山门后,不得不投身于香火凋敝的冷清禅院暂居。除去一身绝世武功,无念的处境和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识到自己和无念同病相怜后,云来对无念隐约的爱慕突然潮水一般汹涌而上,渐渐淹没了理智。迟悼不知自己无意中示弱的举动让云来脑补了这么多,他只感觉接下来的养伤过程云来越发黏他。衣食住行无一不细心周到,虽未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步,却也差不多了。云来过分殷勤的态度让迟悼有点受不了。几天后,身体恢复的完好无损的迟悼向云来提出了辞行:“贫僧已无大碍,这便回慧僧禅院了。”迟悼本以为云来会挽留,不曾想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大师留步!云来曾在佛前许愿,大仇得报后便随大师遁入空门,如今正是践诺的时候!”“云施主……要出家?”迟悼立刻惊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世外高人的形象都快维持不住了。自己还盘算着还俗呢,你反倒要出家了。两个都成了和尚,那还玩个屁?迟悼不知道的是,云来这些天把和迟悼相处的点滴回忆都从脑海中搜刮了一遍,然后得出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结论:无念大师对他有意。得出结论的云来并没有满怀期待地向迟悼表白,反而深深地唾弃了自己的自作多情和得寸进尺。未免自己情不自禁之下做出更多有辱大师的事,云来出家的念头顿时从未有过的强烈。除此之外,云来也有自己的私心:在慧僧禅院出家,虽不能奢望与大师修成正果,却也能和他朝夕相处。有佛法的熏陶,再加上自己的有意克制,天长地久之下,他早晚能化去哪点不可企及的妄念,真正将大师当做一位亦师亦友的前辈来敬爱。迟悼哪里知道云来心里的弯弯绕,他见云来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遭!别是云来报完仇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又因为自己的经历厌倦了红尘浊世,所以想要遁入空门清净清净吧?想到自己一番筹划即将落空,迟悼立刻有点火了:爸爸折腾这么多事容易吗?又是对付云素月又是打上慈恩寺的,连皇宫也说闯就闯了。结果你丫报完仇把爹吃干抹净了就想拍拍屁股出家?你踏马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眼看就要鸡飞蛋打,迟悼也顾不上人设崩不崩了,吃到嘴里的才最重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