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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查出是什么问题?”“那马驹适才才毙命,已请来了仵作开膛破肚,应还需要些功夫勘验。”他淡淡嗯了一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府里那边秘密去查,不要惊动太多人。”听闻那马的疯癫之态,他倒隐隐有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是。”徐启便看他撩袍端带跨入门槛,正欲离去归府详查,却见顾文堂身形微顿,淡淡抛下一句话来。“那位表姑娘,也命人查一查。”这位近来怎么时时出现在他眼前耳里,真是古怪极了。第7章待回了怡然居,盼丹早已焦急地候在了门口。晏安宁按住她的手,待主仆几个回了房,便听她道方才相府的人到后罩房捉了春晓去,原因上竟是只字片语都不肯透露。晏安宁早有预料。梦中,阳安侯自马场堕马受伤后,起先并未有不治之兆,只是大腿受了些伤,需卧床修养。而后姨母前去侍疾,亦无什么异样,可到了第五日,却是突然暴毙身亡……后经仵作勘验,才知那日堕马已伤及肺腑,那几日的光景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之兆。问诊的医官纵然有庸医之嫌,可归根结底一切还是因看似“意外”的堕马而起。那时阳安侯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堕马受伤丢了面子,亦有心遮掩,等众人回过神来疑心堕马的根由,却已经是无从查起。至少晏安宁作为儿媳,在那几年中都没听到关于此事的任何风声。直到她被顾昀休弃前夕,顾昉的一个通房因说梦话的毛病在睡梦中吐露了些消息,又被意图争宠的妾室抖落出来,她才能窥见事实一二。而那位通房,正是与盼丹同住一间屋的婢女春晓。今晨她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叮嘱盼丹想法子盯住春晓,免得事情败露再生出什么事端。至于到了徐启面前,她则将一切归咎于她的贴身婢女在无意中听闻了春晓的梦话,特意来禀了她。春晓这毛病自小都有,纵然说了什么她自己也不记得,到了顾文堂跟前,应也不会出什么纰漏。“姑娘,春晓到底犯什么事了?”盼丹不知内情,此刻不免惴惴不安。招儿轻哼一声:“什么事?她胆大包天地敢去毒侯爷的马,侯爷人在马上,差点就出事了……”招儿一直跟在晏安宁身侧,自然知道所谓梦呓是姑娘编造出来的。她虽不知姑娘是怎么知晓的,但姑娘说是春晓做的,那定然就是她做的。阳安侯差点出事,招儿还是有些后怕的。江家姨妈是侯爷的妾室,若是侯爷真忽然没了,她们这些人就只能在夫人马氏手底下讨生活了。自古妻妾难吃一锅饭,念及如此,她怎能不生怨怼?“出什么事了?”却有温柔的女声由远及近,晏安宁抬眸,便见江氏扶着婢女的手匆匆进了门,柳眉微蹙地捕捉到招儿的片语只言。晏安宁出门很匆忙,临行前也不曾看过江氏一面。如今呆呆地看着那人影步步贴近,眼泪忽地哗的一下流了出来。江氏被吓了一跳,立时将外甥女搂进怀里,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眼神犀利地扫视着服侍的婢女:“你们姑娘这是怎么了?”她从来待下人温柔和善,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招儿也是微微一怔,将事情一一禀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许是方才惊马的场面太过骇人,吓着姑娘了吧……”江氏看她小脸煞白的模样,心疼得要命,只得抱着她不停地细声安慰。晏安宁哪里是为什么惊马在哭呢。她泪眼朦胧地侧眼去看菱窗外开的如火如荼的蔷薇花,一时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梦中,或者说,是那个真实存在过的前世。姨母前去侍疾的时候被诊出有孕,阳安侯大喜,连带着气色都好了不少,直道这孩子是他的福星。可没过多久他撒手去了,府里却开始流传风言风语,说是这孩子不详克死了侯爷……明眼人都知晓侯爷是因堕马重伤不治而亡,可这诛心之言却越传越盛。到最后,马氏身边的人带着一碗苦得骇人的汤药,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怡然居。原本该被珍视的遗腹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扼杀了,丧失了来这世间一趟的资格。她视姨母如亲母,对这腹中胎儿亦是满怀喜悦与期待,可那日,却被人钳制着眼睁睁看着姨母受苦,看着墙角洁白如玉的花儿被人粗暴地扯断践踏,化为泥泞。也正是这一日,她才知晓过往种种岁月静好皆是镜花水月的假象,她寄人篱下苦心经营多年,到头来,竟然没能帮衬到姨母分毫。可惜,诸多苦楚与内疚,此刻一字一句也说不出来。否则,恐要被人视作妖异。她只能借着惊马的事,缩在姨母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阳安侯险些堕马的消息传回府里,众人皆是心惊不已。外界皆传言是府里的下人做事不慎让马吃了毒饲料,晏安宁心知事实并非如此,顾三爷也知晓,否则也不会命人将春晓带走。只是近日来她精神不济,也没什么心思分神给此事,整日里只是闭门不出,谢绝见客。江氏瞧不得她这恹恹的模样,适逢这日侯府里举办花宴为家中适龄的姑娘相看夫婿,便特意让招儿带安宁去园子里逛逛。安宁自然明白姨母用意——这几日顾昀上门来求见她皆被她挡在了门外,姨母说到底也并不觉得顾昀算是完美的外甥女婿,见她似乎转了性子,不免就有了其他的心思。女眷的宴席摆在正房西面的听雨轩,安宁去时尚早,侯夫人身边的璃珠闻声打了帘子出来迎她,雪白的瓜子脸上盛满了笑意。“表姑娘来啦,好些时日没瞧见您,夫人昨儿还在记挂着,说是想今儿办了花宴就去瞧瞧您呢。”璃珠是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领着油水颇肥的缺,自个儿在正房当差也是管着一群小丫鬟。素日里见了晏安宁,态度虽客气,却也从未这般亲近热情过。晏安宁神情淡淡的,并未表露出半分的受宠若惊:“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劳夫人挂心了。”因着前世的缘故,现下她对正房的人都很不满,只觉得自己是对马氏的为人看走了眼——纵然当日马氏或是因遭受不住先丧夫又丧子的打击失了心智,晏安宁也没办法对她体谅半分。为达目的,她从来都舍得向任何有价值的人放下身段,但对方伤害的是姨母,她便没了半点理智和心胸。璃珠并未察觉,闻言反倒表现得更是亲热:“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禀了夫人,好让大夫去给您诊治。”自打侯爷上回惊马回府,可在夫人面前提了好几回晏姑娘,听闻表姑娘和五少爷似乎有定亲的意思,更是颇为赞同。璃珠从前觉得,这晏家表姑娘出身商贾,也算不得侯府正经亲戚,便是谢姨娘那头点了头,夫人也未必会答应,是以从未打心眼里觉得这位是主子。可如今这表姑娘有了侯爷救命恩人的名头,这侯府真正的主人上了心,自然就大为不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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