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灵蛊在身,她伤他也伤,但这是唯一的机会。褚菁遥幽幽看了他一眼,便闭眼了。那孤绝的箭眼看要刺中褚菁遥,她瞳孔化为墨色。竟然是雪箭贯穿了褚菁遥的身体。她的身体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响。鲜血染红了雪原。宛陵霄留在原地,胸口起伏,握弓的手背暴起了成片的青筋。他盯了那染血的身体半晌,才放下。【她走了……】119道。褚菁遥走了。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出宛陵霄在与她博弈。她当机立断抛弃了附身的人偶。宛陵霄沉着脸走过去,看着褚菁遥那留下的身体,正空洞的望着苍天,半晌没说话。少许,他把那“褚菁遥”的空躯裹入影中。随即朝孟俦走去。孟俦依旧昏迷,随着褚菁遥的离开,保护他的界也消散。宛陵霄把孟俦也收入了影。神散荒原绝不是久留之地。他消失了。……而黄金台,不夜城,那高立繁华的太女府中,褚菁遥在一处密室中醒来。这里是影女早期的藏匿之地,如今被她用来藏了她造的人偶。万物生,万物皆生,也包括人。褚菁遥当初便费尽心力制造了“慕槿”这一躯壳。然而,造人终接近神力,她只能造空躯,并也只有如此一具。留在了西岭,本该让褚菁遥心烦意乱。但褚菁遥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她双眸都在喷火,手指关节暴起青筋。脸上,她先前的好整以暇消失了,居高临下也不见了。“他怎么敢!”她冷冷骂道,把一朵血莲摔倒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宿主……】系统还从未见过褚菁遥如此失去理智的模样。然而,这还不止。她摔了血莲后,还扫了满桌的物器,棋盘落了一地,破碎声刺耳。褚菁遥撑在桌上,气喘吁吁。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捂住了脸:“宛陵霄,我要杀了他!他算老几,我要杀了他!”系统噤若寒蝉。褚菁遥的怒气,如同烈火。但分明在方才,它还看见褚菁遥强撑着冷静下来了。她让他检测孟俦似乎真的昏迷。因为她似乎并不想真与孟俦结为道侣,所以不想让他听到她的话。但现下……褚菁遥坐在一片狼藉中,眉头紧皱,似乎极为痛苦和疯狂。少许,她按着额心,低声问:【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天道之核,可还有消息?】褚菁遥抿唇,【此去一趟,算是没套出消息,着实可惜。必须快些查出。】系统迟疑地道:【宿主,现下还未打听到,救世部瞒得很严。】褚菁遥听到此话,却沉默了。不知是不是被宛陵霄刺激了,她现下的情绪远比往日鲜明。她垂眸,目光闪动:【这宛陵霄,次次误我的事,终有一日,我要他受尽地狱之苦。】恰在这时,一道影出现。褚菁遥脸色立刻恢复如常。“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一道颀长秀丽的身影浮出地面,镜影斑驳,正是胥影。“怎么了?小影。”“姐姐,是行荒,行荒出事了!”褚菁遥蓦地站起来:“什么?”“褚拓年对行荒动手了! ”……行荒之西境。青山脚下,相接平原。其树木葱茏,依稀可望远方的雪山连绵。这正是西岭与行荒的交界处。那行荒逃入西岭,必经此路。而此时,一道碧如青玉的毒瘴,正在如决堤的河水般,冲入了那青山,冲向荒原,人群四散奔逃,却惨叫声不绝。“救救我,救救我——”惨绝人寰之声被吞没。那来不及逃走的军官和游走民们被吞入了迷瘴。只见他们仿若化作了一群青蛙,全身如被裹入了煮沸的毒液,绝望地上下跳着,最终以皮肉被腐蚀殆尽为终。高空,一道虚空破开,毒气如浩瀚江流般涌出。正是褚菁遥先前把毒丹投入的通幽井被大开。一位法修站在井前,阴冷的嗓音宛若毒蛇:“奉殿下之命,以毒伐行荒与西岭。”在功法的操纵下,那毒瘴势如破竹,直捣西岭。轰隆!一道巨响。是其撞上了那西岭的荒噩城之界。由半神繁阴祭司布下的护域大界。毒瘴恍若毒蛇般停下了脚步,却是攀踞在那大界上,如睡着般不离开。轰轰!大界摇晃,试图甩开毒瘴。毒瘴却纹丝不动。大界嗡颤不止。……黄金台,上极殿。阊阖嵯峨,双阙百丈。褚菁遥着太女常服,踏过鱼鳞覆盖的青砖,路过蛟龙所绕的高柱,最终,她见到了殿上的褚拓年。她的父亲人皇,头戴冠冕,坐于御座,显出威动天地,声摄四海之势。而他身侧,还有两位大臣。一人虎腰熊背、紫袍印雄鳌,正是苍鳌台之主熊津槐,主情报,是位能臣;另一位长发飘飘,仙风道骨,正是如今的天师勾吟雨,法力卓绝,可谓通神。他们都是褚拓年的亲信,位于四大臣之列。褚菁遥进去时,正好听见那熊津槐道:“陛下真是神机妙算,早让我们等在通幽井!果然,那西岭人以为通幽井可解决此毒,便把毒丹投入其中。哼哼,他们不知,我们早派人在通幽井之缘设阵,他们此举,正好助我们将那毒丹与妖雾相融,形成如今轰击西岭的利器。”大臣夸着,褚拓年轻笑。褚菁遥知道,她这位父亲,一向在计谋上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也是这样,他才可以瞒过繁阳他自己的野心,又最终夺权和繁阳分庭抗礼。她的这位父亲,从来不简单。“拜见父皇!”褚菁遥跪下行礼。然而,褚拓年扫了眼她,便又装若无事般地回首,对另外两位大臣道:“如今,朕还差一物。可开那西岭大门。”“何物?”“南陵的卿家的长生剑,可控时光,可破那西岭少君之法。介时,可开西岭大界。”“陛下英明!”那勾天师道,“那陛下可想好去取长生剑的人选?我和熊指挥使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褚拓年微微一笑,再次瞥了眼褚菁遥,随即挥了挥手。二位大臣当即会意,这活大概率是要交给褚菁遥,父女要密谈。当即离开。而如今的大殿上,只余褚菁遥依旧跪伏在地。虽然褚拓年方才无视了她,但如过去一样,她恭谨、谦卑,寻不到一丝错处。“平身吧。”“谢父皇。”褚菁遥轻声道。“过来吧。”褚菁遥垂眸,姿态端谨地过去。然而,褚拓年却倏然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可谓根本没留力。褚菁遥只觉一股剧痛,随即被扇得坐倒在了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