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太年轻!”陆嘉连连摇头:“林家最要的就是面子,你这般将他的脸面扔在地下踩,真是一点儿后路都不留给自己啊——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的筹码让他满意,他也会对你生怨,你若始终在高位还好,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哼!必将万劫不复!”这侄儿在朝中历练几年,堪称年少有为,但这几年毕竟还是过于顺利了,倒让他生出一种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错觉。别说太子还未登基,就算太子称帝——他仰仗的,仍是旁人之势罢了。“人呐——一辈子关键的就几步路,你如今扶摇直上,切莫一时糊涂。”陆嘉不容置喙道:“你也别忙着将路堵死,先下去好好想想吧。”陆郁如今恰是和绫枝缠绵恩爱时,已准备好了长篇大论想说服叔父,但看叔父已闭眸养身,动动嘴唇,终究只是拱手告退。“老爷……”站在一旁的陆家谋士终于开了口:“二公子如此在意江姑娘,有一事小人不得不说了,当时……姑娘给公子的信笺,您听了夫人的意思,替公子保管了……您看此事是不是要说清楚,免得二公子和您生了间隙。”陆嘉拿起茶盏,淡淡道:“你真以为他不晓得?”陆嘉轻哼道:“就算从前不晓得,那也是不知小姑娘给他写信,如今和那人一见面,稍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谋士一怔:“那……二公子为何不提及此事……”“真当他痴情人呢?他清醒着呢,无非是瞧着自己如今扶摇直上,才想着一切都按自己心意来。”陆嘉淡淡道:“若仍是从前那状况,他也只得割爱罢了。”陆嘉冷哼道:“我这侄儿,不止是想娶她,更是想自己做主——搅动了几次朝中风云,便以为自己是翻手为云的人了,还离得远呢,我倒是巴不得他有随心所欲的本事,若他能安抚好林家,那也是他的担当。”陆郁一出门,便径直去了绫枝院落。绫枝知晓他今日会和叔父说起此事,看到他进门,眼眸登时亮起:“郁哥哥,叔父怎么说?”她水眸中夹带了几分忐忑,粉唇微启,如小鹿般诱人。陆郁如今一看到小青梅便心痒难耐,勾唇笑道:“枝枝且安心,我已将心意禀明了叔父,事态皆在我掌控之中,枝枝安心便是。”“我的生辰就要到了。”陆郁含笑向绫枝讨要礼物:“与其操心这些琐事,还不如给我备份回礼。”绫枝想起发髻上的玉蝴蝶,脸色绯红道:“你……你想要什么啊?”“你幼时送的平安符颜色已褪去,不能佩戴了。”陆郁拥住绫枝,低声轻笑道:“枝枝如今也长大了,就再为我绣个……石榴花开的平安符吧。”陆郁的声音低沉暗哑,满是说不出的暧昧。绫枝却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她差点忘了,她亲手绣的东西,还在另一个男子手中压着。作者有话说:第41章 小丑绫枝却身子一僵, 怔在了原地。她差点忘了,她亲手绣的东西,还在另一个男子手中压着。那平安符上她绣的石榴花开, 是特意用了独特的绣法, 花色布局也和幼时给陆郁的那个极其相似。那般旖旎的物件, 若是陆郁在太子处瞧见, 定然东窗事发。陆郁看绫枝只是沉思不语,含笑蹭了蹭她的颈窝:“枝枝不愿了?在想什么?”“怎会?”绫枝回过神,垂眸遮住眸底的思绪:“这几日闲下来, 便绣个和从前一样的给郁哥哥。”那平安符还是要过来才安心,绫枝思索了一番,太子的玉也还在自己这儿,一并交还了去,也算是将从前之事彻底抹去。送走陆郁, 绫枝便将那玉蝉寻出来放在匣子中,揉了揉眉心, 思索着何时去给太子送去。她万万不想和太子碰面, 更别说主动求见,但为了一刀两断, 不给日后留隐患,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一遭了。*大殿外的汉白玉阶上, 几个躬身侍立的内侍屏息以待, 留意着殿内的动静。内侍首领冯公公拿着拂尘走出来, 低声道:“去传膳,陛下要留太子殿下同进晚膳。”“同进晚膳?”小太监一怔, 疑道:“只有陛下和殿下二人吗?”“自然。”冯公公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 还不快去——”那小太监忙点点头, 拔腿跑去御膳房传膳。不是他多嘴,实是这么多年来,陛下和东宫亲缘淡漠,别说如平常父子般一同用膳,见面长谈都甚少。这次太子从江南回来,陛下接见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不说,竟还意犹未尽的留人用膳。也许果真如同传言那般,陛下也知晓贵妃难有子嗣,再加上太子这几年在朝中愈发势大,想来陛下也不敢轻言废立之事。殿内,李御一身太子玄色长袍,端正跪坐在矮桌后,黑漆般的眸子内敛温文,一眼望去,似乎是甚为有礼,温润的太子殿下。皇帝坐在上首,望着从江南办差归来的儿子,也略有感叹:“你这次去江南,行事稳重多了,案子办得也漂亮——朕本以为江南的官员还算守纪,没曾想也是罔顾法纪,众枉不可矫,这不是心软的时候,是时候整顿了。”李御双手扶膝,静静等待皇帝说下去。“只是你这折子上的人不少啊。”皇帝灼灼的目光看向儿子:“都抓了之后,谁办差呢。”李御微微一笑道:“这次江南之事,起因还是因了这些人不知贵妃爱民如子之心,贵妃身边的安公公在朝廷中也和不少官员相熟,若能让安公公在江南多安置些人,想必定然不会再出现此等事。”李御自然知晓,皇帝这一番话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究竟是为了给他分忧,还是想安插自己的势力。他推出贵妃的心腹,还一脸云淡风轻,并不愿插手江南官场的模样,自然让皇帝开怀。太子先入军营又入朝堂,文有陆郁武有周度,皇帝自然有几分忌惮,他看到儿子并无伸手江南的心思,倒甚是开怀,点头道:“你如此顾大局识大体,父皇甚是欣慰——朕已传了晚膳,一起用膳吧。”李御含着得体的笑意谢过,落座在父亲下手。皇帝年少时并不得父皇宠爱,刚登上皇位又面临不少流言,有人说他得位不正,有人说他得位是靠了妻家势力,因此他对正妻所出的儿子也向来淡淡,只是如今儿子已难以被他掌控,他和贵妃又迟迟无子,皇帝也破天荒当了一次慈父,笑着亲自夹了块鱼腹肉给李御:“这是无锡新送来的鲈鱼,你尝尝,和你在江南食的可有不同?”李御望着那鱼眸光顿了顿,随即笑着尝了尝,道:“也许是父皇赐的,这鲈鱼倒格外鲜美。”皇帝听到太子这般说,倒甚是开怀,摇头道:“你少时倒是性子清冷,像你母亲——如今去了江南一趟,倒让朕都刮目相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