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将精致的小团扇扔在了地上,凶巴巴跺脚,把床前的脚踏踩得嘭嘭响。每说一个字狠跺一下,为了那点气势把脚底板都跺麻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人,抿了抿嘴,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没再说话。“那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桌上有糕点,夫人。”“可是……那糕点,是用油煎的……”小鹿是不会吃这种油腻腻的东西的。那人没再说话,时雾听到了脚步声远去的声音。“你敢走!”时雾火气上来,盖头都来不及掀就去追人,“那,那你不给我准备新鲜的月见草,就,做点鲜花饼嘛,这个很容易做的,采些时令的鲜花加入几滴蜂蜜然后和面粉,捏成半个手掌大小里面裹着……”嘭。房门关上。险些夹到鹿鼻子。时雾抬手拍门,“——鲜花馅儿加点糖放在蒸笼上蒸半刻钟直接端过来就可以了呀!”手掌红了。好痛。时雾吹了吹白嫩嫩的掌心,看着桌上满是油腻气的酥饼。太饿了。伸出手,拿起一块,闻了一下,“呕……”放回去。饿得根本睡不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分散注意力,结果还是饿得难受,他是小鹿成的仙,而且还是偷吃仙草直接飞升的,根本没经历过辛苦的修炼,完全没有点亮什么辟谷的技能。不吃东西会饿坏的。时雾扁了扁嘴,又气呼呼地坐在桌子上,再一次拿起桌上的酥饼。心想这里面好歹是有些面粉的,能充饥。捏住鼻子张大嘴。“呕……”不行,吃不下去。时雾环顾四周,实在是饿得头昏眼花了。看向了木椅上踮着的草织的席子。吸了吸鼻子,拿起来,用桌上的剪刀一点点把线拆了,取出干草,抹了把眼泪后塞进嘴里,咀嚼着。就在他吞咽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时雾也没回头,咀嚼着干草,嘴里含含糊糊地发脾气,“你不给我拿吃的就滚出去!”“你叫本尊滚出去。”陌生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什么喜怒,但是格外有磁性,沉稳又好听。时雾吓呆了,是他的魔尊夫君啊!赶紧把盖头放下来。还不忘把啃了几口的草席垫回自己屁股底下。两手交叠在大腿上,一副全天下最乖巧的小鹿的模样。时雾看到一双鎏金刺绣的玄色靴子越过珠帘,慢慢朝自己走近。隐隐可以看出劲瘦的腿部线条相当流畅,走路也几乎没有声音。他坐在了时雾的对面,只散漫地将臂缚束带拉紧。玄色的。竟然……不是婚服。魔尊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怎么不坐在床上。”“我,我喜欢坐凳子。”“那你现在可以坐过去了。”魔尊声音淡淡的。时雾不想起身。“嗯?”隔着盖头,时雾都能感觉到对方极有威严的视线。小仙鹿只能不情不愿,慢慢地站起身来。露出了屁股底下,那张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草席垫子。第71章 假白月光小仙鹿(一)魔尊显然对时雾的身份并不确信。确切地来说, 是根本不信。他手指轻敲在桌上,声音里残存着些许不耐,似乎并不期待对方的解释,此时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看向已经坐在床边, 披着盖头那人。“三百年, 你救了我。”“对, 我……”“你怎么救的我, 可还记得。”隔着一张红帕,时雾看不见魔尊的神情,但也隐隐听出些不悦。声音倒似乎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音。魔尊忽然起了掀盖头的念头。对方似乎被他的询问吓到了, 先是背脊僵住,紧接着手指搅弄着衣角。纤纤擢素手, 细嫩如白玉。莫非,还是个美人。掀盖头的念头更强了。那人嗫嚅着,像是有些底气不足。“自是记得, 在蓬莱洲……”见他说出蓬莱洲三个字。魔尊敲击指尖地声音顿住, 刚刚那些奇奇怪怪的杂念瞬间消失。此时此刻, 他锐利的眼神才真正落在他头顶,就连身体都微微前倾。时雾被一方红帕遮住视线,看不见他此刻眼神里惊愕。“蓬莱仙洲?”“对, 蓬莱仙洲。”踪迹难寻, 数百年也不见得有生灵能闯入的,蓬莱仙洲。虽然三界都知道, 他在找那位‘白月光’,可他从未告诉过别人, 那人是在哪里救的自己。他微微眯起眼, 探了眼他的真身。那种透过衣物被窥探干净的感觉让时雾感到很不适应, 他缩了缩肩膀,“尊上……”鹿。怎么会是法力低微的鹿。他明明记得那人……法力很强才是。魔尊没说什么。他走过去,这一次,直接抬手缓缓掀起了时雾的红盖头。时雾始料未及,被烛光刺到眼睛,伸出手挡了挡。眼底还是浸润出一片水光,沾得眼角都有些湿润。时雾轻轻地“呀”了一声,抱怨道,“应该用小称的,称心如意呀……”时雾的脸颊被粉装修饰得红扑扑的。粉粉嫩嫩地像是水蜜桃一般的色泽,一掐好像都能挤出水来。竟是如此貌美。魔尊被救的时候,因为重伤五感衰退,看不清,也听不清。但是他也想过对方的容貌,身形,气度。他的确是……认为对方会是这样一位明艳动人的可人儿。不。这位和亲新娘的相貌,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合心意千百倍。以至于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确信这就是他在找的人。向来高傲的魔尊,此刻呼吸都窒住。语气里满是喜悦,可又担心自己满身血腥吓坏对方。抑制着他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粗重的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放轻声音向美人儿解释道,“既然都成亲了,这些不过虚礼而已。”“虚礼也不行,这些,可都是好意头!”时雾见他退让,面上那点不悦也就不遮掩了,跺了跺脚,“礼数不做全,仔细触霉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当着他面说‘触霉头’这种词。可桑冥却莫名的,半点都不生气。这人生得冰肌玉骨的。发起火来,也尽让人消火。“你叫什么名字。”“雪茸。”“冰雪消融?”时雾摇头,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位置,“我最珍贵的,就是这个。”魔尊知道知道哪个字了,见他如此活色生香地解释着,双唇丰润红艳,如同熟透的果子一般。心里头满是餍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