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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总,遗嘱的事情……”司机欲言又止。“先做亲子鉴定。”站在门外的律师认为他只是一时混乱,撑着黑伞正在风雨里,道,“其实,从刚刚一上车我就想说了。”“您和年轻时候的姜总真的长得很像,尤其是鼻梁。”“希望您尽快进行遗嘱公证,也尽快接受您父亲的好意,裴……哦不,姜先生。”裴峥的目光,一点点如刀剜似的抬起。车门适时被司机关上,将那可怕的视线隔绝在内。“裴总,现在是先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还是。”裴峥找回一点意识。对,念念。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要紧的是赶快把念念找回来!摸了摸腰边地结婚证,蓦然间,想到了这个人,心里头憋了许久的那口郁气缓缓吐出,指尖竟有些发烫。他将结婚证小心翼翼摸出来,将上面的水珠一点点擦拭干净。可是还是有些许字迹已经晕开。结婚证还那么新。却已经被染成一片狼藉。时雾不是姜成岭的儿子,他只是一个——被姜成岭当做工具,养在身边的孩子。姜成岭为了钱。曾经宁要养子,也不要自己这亲儿子。时至今日,他又要放弃养子,选择他。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这是爱。不,姜成岭不爱任何人,他只是爱钱而已。哪一个能帮他保住钱,他就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另一个。就像他舍弃自己,就像他舍弃姜念。时雾在姜成岭被迫跑路的时候,还曾经给他递过金子,将他藏在别墅里死活不肯说出他的位置。他是真把他当父亲了。明明知道姜家陷入危机,他还是一次次地,没有放弃姜成岭。——他们根本不像。他签下结婚申请书的时候,他同意股权转让的时候,他在自己身下不断溢出破碎的哭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所谓的‘父亲’,早就不要他了。“去拘留所。”裴峥紧紧握着那张结婚证,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浑身似乎被冰冷的湿冷包裹着,渐渐地,似乎有煞气不断从身体里溢出。他曾做过的事情,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如同钝刀子一般地割过他的心肺。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加诸在时雾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活下来了而已。那么骄傲恣意的人,到如今,被他逼得失去一切,只会无助地哭泣。他将衣服拿好,焦灼地等待着车停。他想好了时雾可能会满心怨怼,愤怒不堪。甚至像上一次那样,对着他的胳膊就咬出一道血印来。没关系。不管他这次怎么凶,他都可以任他出气。是他不对。是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要对付姜成岭,说什么也不该利用他。就算要利用,也完全可以不用对他这么冷漠。他无法遏制心底的恶念,他坚信着姜成岭一定深爱着这个儿子,只要伤害时雾,姜成岭就会痛苦,会纠结。——多么愚昧不堪,又自以为是。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彻底看清自己真正的内心。他要娶这个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股权。是他放不下心里的仇恨,可是……又放不下他。他喜欢他。他喜欢念念。裴峥手指抵着眉头,一瞬间满心地酸楚满溢着,几乎要直接漫过喉头,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终于到达。他手里拿着衣物,脚步间竟有些蹒跚,“姜念在哪里,这是保证金,我……”“裴峥?”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他的话。是宋重。他刚刚交过保证金,正准备去里面领人呢,看到他,眼底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裴总心愿得偿,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吧,还有空来这种地方吗。”裴峥无心和他说话。宋重却猛地一下砸在他脸上,将他打得连退几步,“你既然利用他得到了姜家的股份,为什么不能好好对他,还要把他丢进看守所!”“宋重。”“我都和他结婚了。”裴峥挨了这下,眼底的寒光渐起,“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夫妻的事情。”“你们那也算结婚。”宋重拄着手杖,往前两步,“如果你不用他父亲威胁他,他那天会选择和我结婚,我们才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四个词,彻底刺痛裴峥的内心。他想到那一天他对姜念过分的占有,那蓬勃的怒意。是他,不能忍受失去他。可又一次次地伤害他。用着冠冕堂皇地借口,逼着人留在自己身边,一次一次地磋磨着那人。“我知道你有怨气,好了,可以了,姜成岭入狱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们离婚吧。”宋重深吸一口气,“放过姜念。”裴峥瞳仁骤缩,“绝不可能。”他不再和宋重多说话,而是看向一边的警员,“我是他丈夫,保证金我会还给这位宋先生,我现在要带他回家。”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拘留所的地板看上去都透着一股寒气,裴峥越往里走,越觉得心底一片冰凉。等到他终于看到那一小团靠着墙角,披着小毯睡过去的人时,心头好像被什么猛地攥住。不对劲。“快开门!”裴峥豁然一下冲进去。果然。时雾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绯红,向来红润的嘴唇此刻却白得和肤色几乎融为一体。“他发这么重的烧,你们怎么没人发现!”裴峥将手中衣服裹着人一把抱起,匆匆赶来的宋重也没有和他继续争吵的心思,忙不迭地跟着将人先送去医院。他抱着时雾,如同抱着一炉明火,烫的人心里直发慌。烧得太厉害了。裴峥酝酿了许久的道歉和解释,到这一刻都如同纸张一般苍白,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只能将人抱得紧紧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念念,念念……”“马上到医院了,没事的,没事。”他烧得脖子都是红的。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在他怀中软得像一团棉絮。“好了,我不跟你谈姜成岭的事情。”裴峥吻了吻他的额头,“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不谈他了,好不好。”“我们搬出姜宅,那地方不好,我们才总是吵架。”他甚至连一点挣扎都没有,每一根手指,都是绵软无力的。可又好像痛得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去医院的路可以这么远,为什么还没有到。裴峥不断擦拭着他半干的头发,声音里竟有些哽咽,“住到我买的房子里去,就好了。我们,我们办婚礼……对,我们还没办婚礼呢。念念,你跟我说说话,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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