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何问他可有想过结婚生子。而他对她说姑娘大了总要嫁人时,她为何快哭了。因她心里的人是他,想嫁的人,亦是他。国师府门口,木七刚巧看到国师的双骢马车,停在一对玉狮子前。国师先下了轿子,随后车帘一卷,梁彩枝探出一颗脑袋。滚着暗纹的宝蓝袖口轻抬,国师亲自扶梁彩枝下了车轿。木七听到随行的一个丫鬟,唤梁彩枝二夫人。梁彩枝貌美,入国师府被相中,本不稀奇。那对相携的身影,渐渐步入国师府大门。朱漆铜环的门扇,关阖的一瞬,彻底掩去那抹纤细身影。木七的心脏,于一刹那间,紧缩了下,之后是空落落的疼。很轻的那种疼,足以忽略,可那层层叠叠漫上的空落,却那般重。木七攥紧手中帕子,对着天空浮云,淡淡一笑。他想,倘若,檀木匣子不曾打开就好了。温禾走在通往落脚别院的小路上,国师府灯烛渐亮,暖色光晕笼着边角的胭脂色蔷薇,烘出一分柔情三分静谧。眼前的黄昏景致,恰似木七与梁彩枝之间的故事。清清浅浅的静谧中,掺着淡淡甜蜜花香,方嗅到花香,天已暮色,来不及欣赏娇花的绮丽,世界将没入暗夜,徒留一份萧索惘然。一声惊悚尖叫划破平静,前方院子继而喧嚣渐起。温禾寻迹望去,是玉岚郡主的合欢苑。外出探搜邪祟无果的几位少室山弟子,恰好归来,听了方才的惊恐叫声,齐齐赶往合欢苑。玉岚郡主殁了。死在自己床榻上。面色紫青,眼瞳外凸,布满血丝。更怪异的是,十指蜷曲向上,像是在发狠地挠着什么。廖深行带着专探尸气的方士赶至。光头方士摇铃烧符,结咒,探看尸身。最终给出结论:郡主死于梦魇。第34章 菩提简【24】天恩塔。李独活正坐在台阶上拆扫帚时,一片暗黄衣角步入古朴塔门。李独活愤恼地折断一支扫帚枝,切齿道:“不要给我送饭了,整日关在这,老子哪有心情吃饭。”脚步声未歇,李独活不耐烦,转身吼道:“滚滚滚,听不见我说……父皇,父皇你怎么来了。”两鬓斑白的皇帝,负手而立,瞧着眼前披头散发不成体统的太子,长吁一声:“瞧你可有中宫的样子,活像街头乞丐。”李独活抬袖子狠揉眼,终于揉出几滴泪,哭爹喊娘道:“父皇你可要给儿臣做主啊,史上有哪个东宫太子被个国师欺负成这样。廖深行他恃宠而骄霸道不讲理,污蔑儿臣,囚儿臣至荒塔,他还抢儿臣的心上人。”李信皇帝,恨不得一脚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踹开,“混账东西,别以为朕真不知你在宿新郡都干些什么,扫塔不诚,耽于木雕便算了,你还跑去青楼找姑娘。”李独活扑通跪下,拽着皇帝老爹的袖子,“父皇明鉴,儿臣何曾对姑娘动过心,儿臣先前只对木雕姑娘动心呀。儿臣这次真遇到了心上人,廖深行他偏跟儿臣过不去,他抢谁的女人不好,他敢抢太子的女人,父皇你说他存得什么心。他故意告黑状,派个半妖长风严防死守,将我囚禁在此处,就是为了强占无双姑娘。父皇你得给儿臣做主,我堂堂一国太子,不能这般被国师骑在头上欺辱啊,廖深行欺负我惯了,日后儿臣登基如何降得住他。他在朝中势利极大,他若想当皇帝,只要轻轻一拉,儿臣就热乎乎的从龙椅上滚下去了。”“你个没出息的孽障,你还有脸说。”老皇帝扯回袖子,恨铁不成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偏喜欢青楼女子;你跟谁抢女人不好,偏偏跟国师对着干。他自虞太祖之始,便任国师一职,护佑承虞国五百余年,威信之重,功劳之高,无人匹敌。你不拉拢讨好,整日同他作对,若非朕唯有你一个儿子,早便废了你。”李独活一向死皮赖脸,继续抱皇爹大腿,“儿臣心里也苦啊,若父皇多生几个皇子,我也不至于到这般囧地,您可寻个出息儿子继承大统,我亦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做我的雕工艺术,我做梦都想父皇再诞个皇子啊。”老皇帝越听越心堵,颤着指头道:“你个孽障给朕起来。”李独活边起身,边抹眼泪,抽噎问:“父皇,你怎会来此。是亲自来解救儿臣的么。”“玉岚郡主殁了,太后心痛难当,朕特来宿新郡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李独活猛地抬首,“什么,玉岚姑姑死了。”卫大将军自暗影里走出,拱手道:“玉岚郡主死得蹊跷,臣下特陪陛下来此暗访。”玉岚郡主身份尊贵,又是太后最爱的女儿,因死因尚不明确,皇家未下达丧葬事宜,尸首口中被放了不腐珠,暂置于水晶棺椁中。玉岚郡主死得诡异,同先前的郡守夫人,柳媒婆,甚至郡主近旁伺候的唐心,死类相通,皆是毫无预兆中邪而亡。云汲特意找上廖深行。国师已孤自呆在书房许久,负手望向窗外蔷薇。云汲见对方眉宇间虽沉重,但却不见得是为亡妻而痛,那水晶棺椁横放灵柩堂,身为丈夫的他竟无一次祭拜。云汲开门见山道:“上吊,剖心,剪舌,猝魇。宿新郡一连几位受害人之间,可有关联。”廖深行缄默不语,甚至身影未动。云汲蹙眉,“此次入宿新郡多日,未能擒得元凶,我等惭愧。然,事出必有因,城中邪祟并未扰无辜民众,而是有选择性地害人性命。被害之人,定有某种关联。玉岚郡主乃国师夫人,枕边之人已惨遭杀害,难道国师还欲隐瞒什么。”云汲继续道:“我见国师自始至终波澜不惊颇为淡定,是否早便察觉怀疑到什么,只是不说。”廖深行侧首,望向云汲,“仙长不一样怀疑到什么,仙长百忙之中抽了时间,去水榭阁楼与木七下棋,不正是欲打探什么。”“没错,我们皆怀疑木七,但毫无证据。况且他被囚禁于水阁,整座寒湖亦被施了禁制结界,他根本未曾迈出阁楼一步。若受害之人皆命丧他手,他究竟是如何在我等眼皮底下,不动声色杀人。”廖深行:“我亦不知。”云汲靠近一步,“国师与木七乃是旧识,可否告之,你们缘何相识。”廖深行眸底一深,“他曾骚扰吾妻。”“什么,木七曾骚扰玉岚郡主?”云汲颇惊异,木七虽有些神秘,然,清雅端方,不像猥琐之人。“并非玉岚郡主,我心中妻子唯有一人,乃梁氏彩枝。”廖深行沉声道。此时,门扉被扣响。温禾草二竹已浅雪和念奴,站在门外,身后随着个菩提叶幻化的半透明小人。温禾指指探头探脑的小绿人,“大师兄,国师,木七差来这位小绿人,请二位去一趟水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