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深行不语,只闷头又尝了几口粥,“只有粥,没有旁的?即便没有清炒小菜,起码要有些下酒的花生腌菜一类。”梁彩枝恍然大悟,支吾解释,“先前国师大人并未说还要配些小菜,我以为红豆薏仁粥是考验我的厨艺,我这就去准备。”梁彩枝话未说完,跑至厨房,用最快的速度炒了一叠花生米,又从案边的腌菜缸里捞出一块咸菜疙瘩,切丝装碟,匆匆送去给国师吃。当她将两碟菜放置餐案时,廖深行放了碗勺,走去衣架旁取外衫,系着腰间衣带,又道:“你不适合做粗使丫鬟。”梁彩枝急得有点想哭,垂眸望见案上空空的玉碗,寻到疑点,“我若煮的不好吃,国师大人怎么都吃光了,显然,我煮饭很不错的,国师你不要仗势欺骗人。”廖深行回身,“我何曾说过你煮的东西不好吃。”“那……那……”廖深行坐至床榻,拎起一只皂靴,“只备主食,不备小菜。见到主子未披衣穿鞋,也不知取了衣物伺候,你这般粗心,如何做粗使丫鬟,我看只适合做通房,其它的让别的丫鬟去操心。”未想到国师心思这般深沉,杵门口那,竟是对她是否能做一个合格丫鬟的考验,梁彩枝这般想着,跑去榻下,硬脱下廖深行穿了一半的靴子,重新给人穿上,仰头,“我下次记住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廖深行垂首敛目,眸光深深盯着对方看。两人视线交织一处,梁彩枝有些慌乱,见对方的头,越发低垂,她跪卧在地,一把捂住脸,“国师大人,青天大白日的,青天大白日的……”廖深行自对方头顶取下一根碎柴,拉开对方捂脸的小手,亲自送到她眼前。梁彩枝:“……”自知误会,瞬间红了颊。廖深行将碎柴放到对方手心,凑近她晕红的耳廓,轻声问:“我懂,青天大白日的,你害羞。这么说,待到晚上便可。”说着,直起身,往外走,“好,晚上,大人我等着你。”梁彩枝狠跺一脚,一脸涨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夜幕至,梁彩枝久久不敢回国师寝屋,只围着国师府西南墙角的一口井转悠半天。廖深行于书房作画,因晚膳未食,倏觉有些饿,他提笔汲墨,问守门的长风,“那丫头呢。”“回主子,自入夜,梁姑娘就围着前院的一口井转圈,颇急切忐忑的模样。”长风觉得那姑娘有些可怜,擅自问了句,“她会不会,想不开。”廖深行往山峦一角添了几点新绿,勾唇一笑,“你高看那丫头了,她不敢死。围着井口转悠,怕是在想要不要打一桶凉水上来,往头上浇一浇。”长风疑惑了,“为何?廖姑娘有何想不开的,想给自个儿浇凉水。”“病了就不用……”廖深行止音,又吩咐长风,“去,唤她来书房伺候。”梁彩枝冷汗涔涔入了书房,廖深行埋首作画,未发一言。梁彩枝上赶着给自己找活,桌凳窗台纤尘不染,显然已被打扫过,她像模像样拿抹布擦了几下桌子,倏地眼眸一亮,活来了。玉碟内的墨汁渐干,她赶忙研墨。廖深行这才稍稍抬首,望她一眼。梁彩枝认为,国师大人眼里藏着赞赏。果然,她勤快些,有眼力见些,他就会认可她丫鬟的身份。廖深行笔翰如流,给画作右下角提了一行小字,“怎么,没给自个儿浇一桶井水?是担心自个儿身壮如牛,不易患上风寒?”被揭穿心思,梁彩枝怔了下,很快为自己寻到借口,“国师大人在说什么,我去井口边呆的时间长了些,是因喜欢井边绽放的几朵蔷薇花。”“是么。”廖深行又取来一张宣纸,蘸足墨汁道:“若真想不开,一头跳下去。这会比给自己头顶浇井水,显得贞烈得多。”梁彩枝:“……国师大人,你为何老教人怎么自杀。”廖深行:“哦,我看你屡次想自杀,挺辛苦的,看不下去,帮你一把。当然,你若死了,我会给你家人一笔丰厚的安葬费。”梁彩枝咬牙,“放心吧,国师大人,我是不会轻生的,就不破费国师的银子了。”之后,廖深行不再言语,整整作了一个时辰的寒江垂钓图。期间,梁彩枝站着晃悠了好几次,昨日窝柴房的柴禾垛上未眠,白里日又诸多担忧,现下夜已深,实在想睡个觉。廖深行抬眸看对方一眼,“累了便坐,我待下人一向宽和。”会不会又是国师对她丫鬟资质的考验,梁彩枝半信半疑,“……真的?”“那是自然,你还不算我的丫鬟,你若死了,我都大方出丰厚安葬费。你说大人我宽不宽和。”为什么总绕到自杀安葬费这个话题,梁彩枝有些气赌,干脆往一旁的红木凳上坐下,“谢大人宽和。”廖深行作完寒江垂钓图,已近子时,随手翻开案头的志怪杂记津津有味看起来。梁彩枝见人不需她研墨,一时有些松懈,几个瞌睡虫上来,趴在案上睡了。待人呼吸渐匀,廖深行抱起睡熟的姑娘,走出书房,走去寝室。书案一角的烛火,刚好燃尽了灯油,倏地熄灭。窗外探入的那抹月光,便显得格外幽深。梁彩枝被窗外太阳晃了眼皮,身下衾被柔软,她舒服嘤咛一声,方幽幽转型。入眼,是华丽绸帷,起身四顾,果然是国师的寝屋。再垂首一望,她的外衫不见了,只剩一层中衣。梁彩枝怒气交加推开房门,国师正在庭前舞剑。见近旁无人,她跑去质问,“我还未曾答应做大人的通房,大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你可是国师。”廖深行敛气收剑,盯着眼前气得通红的小脸,“趁人之危?你昨晚是昏迷了还是喝醉了酒,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会不知?”梁彩枝噎住。昨晚她趴在书房桌案上睡着了,应该是国师趁机将她抱到寝屋的床榻上,按理来说,她不会睡的这般死,抱她她不晓得,那脱她衣裳还不醒,这就有问题了。梁彩枝握拳,“你一定对我做了什么,否则我怎会什么都不记得。”“你睡得沉,怪我?”廖深行拧剑眉。“再沉,也不会不晓得有人脱我衣裳。你说谁脱的?我衣裳又去了哪?”“我脱的。”廖深行俯身,凑近对方因气怒而沁上细密汗珠的红鼻尖,“用法术,嗖的一下,将你衣裳脱了。”梁彩枝咬紧下唇,方要张口,廖深行扯住她袖子往她鼻下一凑,“你闻闻,什么味。你的外衫比这还要难闻,不给你脱掉,怕是我整个寝屋都被熏臭了。”梁彩枝仔细嗅了下,确实满满的潮霉味,还不是因为前天窝在潮湿的柴禾垛坐了半宿。廖深行负剑走向屋门,“我劝你,择个房子睡,再睡柴房搞的一身臭味,怕是什么丫鬟都做不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