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片刻,又道:“即便你不喜欢我。”一整夜的时间,坊间皆传国师府新纳的美妾,私藏野男人画卷,且暗中与护卫交好。柳媒婆跑到国师府将梁彩枝一顿痛骂。说她不知耻,城内之人谁都晓得,国师府的美妾新宠,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惹出的风言风语已传至郡守夫人耳中,夫人连夜召她去,将她损了好一顿。她的说媒招牌要被她这个不知羞的白眼狼砸了。最终,柳媒婆骂累了,将春止院值钱的首饰全数打包,扭着肥臀走出国师府大门。梁彩枝心底明白,怕是整个宿新郡容不下她了。不多时,英英打听到,闲话是唐心散播出去的。这几日,过得极其漫长。终于,这夜,近子时,梁彩枝换上英英的衣裳,头罩幕篱走出国师府,去曲荷园赴约。临走前,英英劝她不要去。这极有可能是陷阱。现下她正处于闲话的风头浪尖上,所言所行最是引人注意。再说,约她之人有何话不能白日里讲,明知她是国师新宠,偏要挑子夜时分相邀。梁彩枝心里明白,菩提叶传信,是实打实的陷阱。那天,她被困曲荷园独舟,木七从天而降。两人寥寥几语,她已知,木七从未约过她。她对英英说:“国师不放过我,郡主便不会放过我。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别无选择。”深夜子时,梁彩枝与傻小睿曲荷园幽会,被郡主派出的人捉个正着。两人双双被捆到国师脚下。廖深行一声冷笑,淡淡瞥了痴傻小睿一眼,眸底如淬寒冰,“原来你喜欢个傻子,也不喜欢我。”廖深行着人搬来朝歌烈酒,一人于院中买醉。先前派长风打探,并未得知梁彩枝原有个下了聘礼的竹马的消息。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痛与挫败。呼风唤雨的一国之师,得一美人心,竟这般难。灌了一坛烈酒后,郡主的贴身丫鬟唐怡,特来请示国师,是否要惩戒春止院的梁姑娘。痛意加醉意湮绕心头,廖深行低吼一声,“难道她不该罚么。”随手一甩,酒坛砸上墙。唐怡后缩两步,道:“奴婢明白了。”梁彩枝被推至坑边时,脑中反复思及的,是那日玉岚郡主,向她坦明身为国师夫人的深情与不易之后的话。“鸦青长衫,身系绿穗玉玦,还有那片身带异香的菩提叶,你猜多久,我会将人查到,并带到府中来。你说,届时,国师会计较么。”“但倘若那人是个傻子,国师必然不会计较。”“菩提叶之约,你要不要去,要看你对心上人存有几分深情了。”梁彩枝不知国师若晓得画中人乃木七,会对木七如何。但以玉岚郡主的城府,日后定会以木七要挟她。其实这些,她也不怕。她怕的是,木七自从不宁。她天生阴阳眼,自打她在七爷庙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便晓得木七便是七爷。香客跪拜进香时,木七就藏在凶煞神像内。那时,她眨着眼睛看去,凶悍丑陋的神像之后,他气质如琉璃,眉眼是那么好看。她一届微民,不能为他做什么。若她一死,能换他长久安宁,足矣。况且,一切祸端因她而起,何必让红尘外的木七,惹上尘埃。头顶的暗影缓缓游移,黑暗彻底湮没她时,梁彩枝还在想,她送他的檀木盒子,他会偷偷打开么。她期望打开,又盼着那一匣子秘密永久封存。木七被暗中监视三日,终于忍不住道:“何人,何不光明正大现身。”长风骤然落在寺庙后院,直言不讳道:“你是否与梁彩枝相识。”木七云淡风清,“不识。”长风离去后,木七自觉梁彩枝遇到麻烦,显见国师怀疑到他,派半妖护卫跟踪暗查他。他心底忐忑忧心的厉害,顾不得多想,潜入国师府。春止院内,一身鲜血的英英,倒在一堆乱土堆上。春止院兵戎相交的打斗声,惊动熟睡的廖深行。廖深行自院中石桌上起身,踢开脚边酒坛,赶往春止院。昨晚醉酒,他似乎答应了梁彩枝被惩罚一事,玉岚郡主仁慈和善,又颇喜爱梁彩枝,应该不会对她罚的过狠。然,美妾与人私通,罪名不轻,万一罚重了……廖深行忍不住心疼。近日,是他太过霸道咄咄逼人,也是被那冥顽不灵一根筋的小丫头气得乱了心智。春止院上空,长风与一位鸦青长衫的公子,正打得难舍难分。廖深行一眼认出,此人便是那日曲荷园独木舟上,抱彩枝上岸的公子,当即下了狠招,一道玄光击向木七心口。木七倒在春止院门口,廖深行沉步靠近,“你缘何在此。”木七捂着心口,拭掉唇边不停溢出的血迹,为了不惹怒国师,只得撒谎道:“我与英英姑娘相识,英英姐妹遇险,唤我来此相助。你的护卫不信,直接与我打了起来。”廖深行甚觉不安,匆忙入院,院中掘着一方湿润土坑,他一甩玄袖,烈风将湿土卷起,坑底躺着梁彩枝,阖着目,面色青白。廖深行的心跳,于刹那间静止。怔了一会,方跳入坑底,扶抱起梁彩枝,颤着手指探了脉息,已无活人征兆。心口钝痛,整颗心似被无数只鬼手一齐掐拽,仿似要将他心头血全数压榨出来……廖深行一口鲜血喷出来。英英自乱土中跪爬而起,眸底盈血,干哑的嗓音恨恨道:“她们活埋了梁姑娘……”第37章 菩提简【27】水榭阁楼。木七掌中古鼎内的烟雾渐散,影像亦随之消失。窥到这段前尘往事之人,现下皆明白,此邪祟事件实则妥妥一桩复仇案。郡守夫人,乃牵线之人,被一把红丝吊死。柳媒婆丧失良心,挟恩持报,是将梁彩枝推入深坑的第一人,故而剖心至死。唐心散布谣言闲话,中伤梁彩枝,使得她无颜在宿新郡生活,所以一把剪刀减掉舌头。玉岚郡主更是佛口蛇心,攻于算计,以爱作挟,亲手为梁彩枝铺就一条死路,最终猝魇。据郡主死状看来,梦里的她应是被钉入活棺,活活憋死。蜷曲的指骨,便是挠棺的姿势。复仇之人,很显然,是木七。更显然的是,木七既让真相大白,不打算藏着掖着。草二过于共情,眼圈红红,拽了拽温禾的袖子,哽咽道:“梁彩枝好可怜。”又暗瞥一身右侧的竹已,“小竹子你说是不是。”旁侧念奴却一声长嗟,“国师挺好的呀,梁彩枝为何不对国师动情呢,她若爱上国师,稳拿甜宠戏本。”温禾解释:“这个嘛,先前梁彩枝与木七之间还有一段缘,影像里未显示。等下我给你们补一课,这个故事才算完整。”竹已也摇头表示惋惜,“这个故事确实有些让人难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