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力低微,只会闯祸的水仙,凭什么得到云汲宠爱之后,又深得花神信任,还要将花神之位授予她。郁子幽心底恨恨道。一株水仙,德不配位,若登花神之位,岂不贻笑大方。哪怕日后她这株千年紫莲,得见水仙,亦要跪地恭敬地喊一声主子。她拜谁都不想拜她。可她有什么法子,偏生水仙有个好命薄。郁子幽眸光晦暗无力,喃喃道:“是。”转身离开之际,只听芍药花主咳嗽一声又道:“此事不便张扬,整个花界,唯有你我知晓此事。越多人知晓,怕是会多生枝节。一切待温禾回花界后,再召开百花宴,宣告花神遗嘱。”郁子幽顿住步子,“姑姑确定旁人不知,唯有你我晓得此事。”芍药点头,“是。”郁子幽唇角勾一弧笑,眸底燃起期冀之光,一步步逼近芍药花主,“那么,事情便简单了。”白乌的伤有所好转,思筠决定去一趟古傩遗址,寻一种四翼螟蛾做药引,彻底医好白乌的灼伤。草二用蟠龙玉珏,向温禾传了消息,云汲去了天宫求情,天后已赦免她的罪。温禾一高兴,组了个饭局,将银桐树,橐驼花匠,黑檀,还有无生药师邀来白乌的院子涮火锅。可怜白乌药纱裹身,暂不能碰辛辣刺激发性食物,只能躺药床上,眼睁睁瞧着几人吃吃喝喝。温禾往咕咕冒泡的铜锅里丢入几片嫩笋,“白护法未料到吧,我烧你厨房前已将食材搬了出来,听闻这是你打南蜀仙山挖的灵笋,你这个火参颜色不要太好看,对了,七瓣冰莲能涮么,不会入锅即化吧。”白乌留下一行涎水,两行清泪,“太残忍了,我宁愿你一把火烧光了,也不愿你们故意馋我。”思筠拽了下温禾的袖口,良心提醒道:“差不多得了,无生药师说了,白护法气血已通,不用再气人家了,否则适得其反。”“哦。”温禾捞了几片雪花牛肉,蘸了芝麻酱往嘴里塞,“白护法,你莫要觉得委屈,我是在替你报恩。”指了指无生药师,“这位不辞辛苦帮你熬药针灸换药纱。”指了指黑檀,“这位帮你欺上瞒下,忽悠自春你安好无恙,否则现如今整个魔阴王朝都晓得你受了伤,裹成了肉粽子,自春也一早来看你了。”指了指思筠,“这位更不必说,他即将前往蛮荒古国给你寻药引子,这是何等的情谊,这顿算是饯别宴。”温禾捏着箸头,总结,“在座哪一个吃你一点食材都不冤。”白乌望着胡吃海塞的水仙,且一个劲牛饮他的忘川醉,他心口疼道:“那你呢。”温禾怔了下,端着玉盏道:“我不是气你来嘛,不对,我辅助无生药师替你舒筋活血,治疗伤病,我还给你煮甜汤来着,若非有我的甜汤,你怎么喝的下那么苦的药汤子。”白乌认命道:“好吧,随你开心,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罢。”火锅涮罢,忘川醉空了几坛,温禾潮着脸吩咐金银花抄碗筷。吃饱喝足,围坐餐案的几人起身,多多少少面颊都挂了红,陆续走向西窗角的药床。无生药师附耳对白乌道:“水仙邀我,我不敢不来。”思筠点头絮叨:“君上宠他,我不敢得罪。”黑檀附议:“白护法,你懂得。”廖橐驼撇着嘴,“可怜我一辈子吃素,生平第一次被逼着来吃荤,食了白护法如此多的珍贵食材,老头我心里过意不去,望护法伤好之后,莫要记恨于我,寻我报复。”四人回望,已醉趴在案头的温禾,一致抬手指向醉酒少女,“要找找她。”白乌瞬间放心了,本想待伤愈之后,于魔阴王朝重立威信,谁都敢趁他行动不便,欺负到他头上,原来大家都有难处。此种难处,他深表理解,因他也惹不起小作仙。温禾只趴在案台睡了一个时辰,便自动醒来。这次并不像第一次饮忘川醉那般一醉醉一宿,虽已醒来,脑子却不怎么灵光,与白乌招手作别,倏地忆起送给魔头的衣裳,还未完工。175看书于是摇摇晃晃赶去魔头安置她的厢房,做绣工。她本欲亲力亲为,但剪裁缝纫技术一时半会学不来,她干脆亲自选了匹赫赤色天蚕料子,画了副底图,让王朝内擅裁缝的蜘蛛娘,依着图纸,裁了套衣裳,并配了双相得益彰的赤靴。虽知魔头喜玄裳,但温禾认为玄色衬托不出对方的美。世上唯有赤色,才配得上魔头的冶艳之姿,邪魅之韵。温禾打算亲自往衣裳上绣一图精美四大神兽绣集,可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裁缝活做不来的水仙,自然于绣工方面亦是一窍不通。蜈蚣绣娘教了她好半天,方学会拿稳针脚。温禾仍旧未放弃,难的绣不成,不如绣简单的。醉酒的温禾咂摸着,最终选定红豆。用红丝线,往赤色腰封上绣了一圈红豆,蜈蚣绣娘给的红绸线还余半卷,于是温禾往靴尖上又各绣一颗红豆。花铃忍不住惊叹:“小主,你这红豆个头有些大呀,皮也有些糙,针脚不平,你要不说,我以为是大枣,还是歪瓜裂枣的那种枣。”“个头大才出活啊,红豆那么小,绣满腰带,我得绣到猴年马月。再说魔头他个糙爷们,唯有配我这糙绣工。”一大早,温禾找黑檀寻了个华美水玉托,如捧圣旨般,将衣鞋捧至赫连断身前。难得,魔头没盘寒冰床,修他的流转经,而是坐至螣蛇王椅,翻看上次打禁书阁带出的那本封皮半缺的盗墓书册。温禾清清嗓子:“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抖开衣裳,一身赤蚕缎衣之上,毫无装饰,只配一条绣着朱线的腰封。温禾自夸,“此料乃我亲选,莫要嫌弃这衣裳无花饰,所谓大道至简,大象无形,返璞归真,方乃艺术之上品。”眨巴眨巴长睫,做娇羞状,“我送君上的衣裳,喜欢么?”赫连断指尖捏起腰封,“至简?返璞?那这花里胡哨的腰封,怎么回事。”“哦,方才我所念之诗,正是这腰封欲表达之意。红豆乃相思,寓我相思之意。”“红豆?”赫连断再瞥一眼,“不是人血馒头。”“……”温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着牙根解释:“是心意颇大的相思,便成个头颇大的红豆。无论它像大枣还是馒头,我绣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红豆,它就是红豆。”“您再仔细看看,这衣裳的料子,我精心挑选,轻软细滑,君上若觉得素净,可当贴身睡衣穿。”见赫连断挑起衣裳,温禾忙举高水玉托盘上的一双靴子。温禾正脑筋脑汁给靴子想文案,只见赫连断指尖祭出一簇火光,眨眼间衣裳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