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躺尸了好些日子,终于能自由下地活动,由衷欢喜。他主动攒了饭局,邀来近些日子对她颇有照拂的恩人。还是原版人马:无生药师、思筠、黑檀、廖橐驼,还有气他个半死不活的水仙。水仙又拖来个蹭饭的桑桑。温禾惊叹短短时间,白乌家被她烧的焦黑的厨房,竟修葺一新,珍贵食材又堆满厨房边角。白乌这觅食搜宝的技能,满分。白乌捻着广袖,哗哗倒着忘川醉,“我现下腿脚利索,你若再想祸祸我的厨房,那是不可能的了。”温禾毫无愧意,而是厚着脸皮说:“我瞧着你四肢灵活如初,你既好了,哪轮得到我下厨房,我以后定时定点来你这蹭饭,记得多备下一份,不,两份,还有桑桑。”桑桑坐至温禾身侧,缩首垂目,不发一言,更不主动夹一箸菜。温禾有些纳闷,夹了块酱肉排骨,放置对方玉碟内,“难道你还认生不成,已来魔阴王朝有些日子了,你也看出来了,魔域的人不坏,他们都是我朋友,你连死神都不怕,怎么一见外人就这副被拐孩子似的模样。”桑桑依旧垂首,金色长睫如蝶翼轻颤,只轻轻哦一声,局促地抄起银筷,夹起碟内排骨往嘴里塞。斜对面的思筠,盯着桑桑,笑问:“听闻你真身乃蚕,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呢。”桑桑嘴里叼的排骨,啪嗒一声掉了,继而双手摇摆道:“不,不熟的,我不认识你。”“紧张什么。”思筠特意给桑桑加了块绿叶糕,“我见好看的姑娘,就想问这么一句,你莫见怪。”白乌噗嗤一笑:“桐树,你何时得了这个臭毛病。”“刚得的不行啊。”几人贫嘴间,自春姗姗来迟,手里拎着幽光外溢的一个食匣。白乌亲自迎上去,一手取过对方手中的食匣,一手将人往杌凳上拽,“来就来,还带什么礼,客气啥,我瞧你这气色,应是痊愈了,这段时间蛰于刀身内养身,憋坏了吧,来,我这给你备了你最爱的杏仁豆腐。”白乌一脸惊喜十分好奇自春给他带了何礼,方要掀开食匣,自春冷不丁拎走,“我来是为告之你,这顿饭暂时不吃了,我得去给君上送孟婆茶。”众人眼光一致望向溢着清凌凌光晕的朱漆食匣。里头原是装的孟婆茶,怪不得流光溢彩。孟婆茶听着玄乎,似有一盏下肚,前尘尽忘之神效。但其实跟孟婆汤八竿子打不着。孟婆茶是廖橐驼她夫人研制,主打清热祛火消燥通络,里头添了一味特殊的食人草,故而反射莹莹幽光,看上去高端又玄乎。廖橐驼的夫人姓孟,于是偷懒起名叫孟婆茶。赫连断去了沸地泉泡澡,那口灵泉容易积内火,泡泉时,须饮一盏孟婆茶为佳。温禾正愁没机会表现,让魔头给她个假,好去趟花界簋门堑。于是,她夺过自春手中的食匣,“我刚好吃饱了,你留这同白乌叙叙旧,我去送吧。”桑桑打算跟上,被白乌抬扇拦住。白护法稍稍偏首,凑近小金蚕耳边小声说:“没人穿着衣裳泡澡,你去好像不方便吧。”桑桑耳根小脸一红,被白乌顺手摁下。温禾跨出屋门之际,被思筠扯住袖口,“沸地泉的蜃气,最灼灵器,你这腕间花铃最好暂且卸去,否则怕是被泉内蜃气侵伤。”果然,思筠看出她腕间花铃乃器灵,但小花祖宗是她的保护壳。若卸掉,遇到危险,她将一击即溃。思筠似瞧出对方的担忧,替人解惑道:“手执先前我送你的桐花枝,自会安全送你到沸地泉。”温禾自动忽视小花祖宗的咆哮,抬手卸掉花铃,即将交予思筠手中时,拐了个弯,转而递去桑桑手中。这才提着孟婆茶走出门。温禾心内是这般盘算的。先给魔头奉茶,然后……额……魔头泡澡至少得露上半身吧,然后趁机夸夸魔头的好身材,最后点题,央求给她放个假,回一趟花界。若魔头不应,她大不了再犯个老毛病,耍个流氓,趁机盗走他的衣裳。以魔头的实力,可能不会出现她想看的光溜溜回寝殿的效果,但气一气人也满爽的。小水仙已走得瞧不见,白乌仍望着空荡门口,眸含忧虑,“七色林满是毒瘴凶兽,若无灵器加身,小水仙岂能安全抵达沸地泉?”思筠复坐至案前,往酒盏里倒满琼浆,“你是瞧不起我的万象桐花枝?”“你的万象桐花再厉害,也不可能替人挡去沸地泉的蜃气,不知小水仙会瞧见什么。”自春寒浸浸瞥他一眼,“你急什么,君上在那。”“就是就是。”思筠附议,夹了口清炒竹笋吃。白乌操着老父亲的心,意味深长望着思筠,“我怀疑你揣着什么阴谋。”思筠一饮杯中酒,“我一向光明磊落,你莫要血口喷人。”放掉杯盏,他继而眯眼道:“我觉得君上同小水仙绝配,我再给他们创造相亲相爱的机会。”大长老、云汲,携着三位弟子,赶至祝商长老炼制灵器的暗室。墙角的桌椅凳榻,烧得只剩形廓,矗于地心中央的混元鼎,火舌窜出数尺高,熏黑了暗室顶。混元鼎前,站着个胖出肉褶子的一个小娃娃,至多及大人膝的个头,光溜溜的脑壳中央,拿红头绳扎着翘天辫,左右小肉手掌中,各捏一团火球。而边角地上,横躺几位门中弟子,晕的晕,吐血的吐血,只剩几个勉强站立,手中仙剑已拿不稳,就连擅长打架的杜棉棉,也灰头土脸,直往甘了了身后缩。甘了了虽未受伤,但一身木樨色轻纱裙,被烧出好几个焦洞,闲雅不复。祝商长老捂着心口,朝混元鼎前的小娃,喘息劝阻着:“住手,莫要再玩火,有话好好说。”小娃再瞧见又来了几个帮手后,不由得挥着火爪,奶声奶气呲牙道:“若敢靠近,咬你们,烧你们。”大长老似乎有些不忍心对着一个小奶娃出手,无奈而痛心地杵原地,捋胡子。云汲静步靠近小娃。小娃一团火气掷去,云汲堪堪躲过。小奶娃出手快至不可思议,怪不得能伤了一重弟子。甘了了不动声色靠近云汲,颇有兴致道:“若论单挑,天下未有几个打得过我,这小娃娃竟能做我对手,有意思。你莫跟我抢,待我收了他,做我的侍童。”旁侧的祝商,气急败坏道:“都是你,上来一通打,小娃被你逼狠了,这才收不住手,我劝都劝不住。”“老头儿,说话讲良心,我不是瞧见小东西打伤了你门中弟子,才上前帮忙么,这会倒怪起我来。若非我,你这混元鼎早被小东西吞了。”身后几人听了,无一不惊。尤其浅雪念奴裹正,三个无甚见识的小弟子,直盯着窜着数尺火焰的宝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