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各家不敢丝毫大意,很快齐聚城主府,共同商讨此事。可惜互相询问下来,却谁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这就更让人担忧了,纷纷看向首座的费时谦。一人道:“费兄,你手下不是有一名来自镜天宫的门客么?可有算出什么?”镜天宫乃修习推演卦算的门派,在九域享有很高的声誉。“不巧。”费时谦说道,“前日镜天宫来信,说有要事相商,左先生便回去复命了。昨夜地动时我给他去了讯息,他只复了我二字。”那人忙问:“什么字?”费时谦从手边茶几上拿起一幅白纸,展开面向下首处。众人看去,只见纸上用墨水写了二字:命归。另一人问:“这是什么意思?”“这却不知了。”费时谦摇摇头,“左先生没有明说。”众人面面相看,都不禁皱了皱眉。这些算士说话一向云里雾里,莫测高深,平时倒也罢了,一到关键时候,总是格外令人着急。左侧末尾一女子一手托腮,调侃道:“左先生平时话那么多,怎么一到要紧事就惜字如金了呢。”“摄衣,你怎么又编排左先生。”费时谦语带无奈,“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而且左先生回去复命,大约没有空闲,并非故弄玄虚。”原来这女子便是前任城主的千金叶摄衣。叶摄衣不以为意地摊手,“那他倒是直说嘛。”旁边一人附和:“就是。”“诸位不必着急。”费时谦赶紧摆摆手,又说,“我已去信永昼天侯长老,请他派出仙师前去查探,相信很快便会有答复。”众人一听,神情稍缓。永昼天门下能人众多,有他们出马,自不用担心,即使真有祸端,他们也可以平息。果然,费时谦刚说完没多久,便有杂役来报,说永昼天的侯施云到访。费时谦精神一振,立刻让杂役将人请了进来。侯施云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相迎,表现出十足的客气。其实他年纪比厅中大多数人都小,资历也不算高,但其身份特殊,在永昼天中说话很有份量,因而各大世家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侯少君,你总算到了。”费时谦上前一步,“可是有消息了?”“不错。”侯施云点头,“我几位师兄已进了仙刑山,刚刚查到了一些眉目。”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果然厅中的气氛一下都紧张了起来。费时谦迫不及待地询问:“请问是怎么一回事?”“诸位不必慌张,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侯施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说道,“我师兄探知,那加诸在仙刑山上的髡刑法阵消失了。”此话一出,厅中顿时轰然出声,一时都难以置信。“此话当真?!”“啊,不是说那法阵无法破解吗?”“嗯,我记得当年侯长老曾亲自去看过,说那法阵极为刁钻,除非山河倒翻,长平倾覆,否则当世无人能破。”侯施云:“……”怀疑就怀疑,能不能不要带用他爹举例!他瞥了那几人一眼,淡淡道,“你们似乎不相信永昼天的能力?”费时谦轻咳一声,赶紧打圆场:“诸位稍安勿躁,请侯少君再详细说说。”侯施云这才压下心中的不悦,继续说道,“我师兄晨间进山时,见到山上许多地方发出了青草幼苗,还在玉镜湖畔见到了几只金翅梦蝶。诸位可能不知,梦蝶乃上古灵蝶,只在生有蔓金苔的水中破蛹,这说明山上不仅长了青草,还有蔓金苔这样的灵植现世。”“见此异象,我师兄便拿出门中法器探查,发现山中隐隐有灵气复苏,泥中的草籽树根亦有了生机,只待一场大雨便能破土。因而断定,那仙刑已然解除。”费时谦惊异:“那这阵法是如何被破的?”这些年他们可是找了不少能人异士,却始终无法勘破这法阵的迷障。“目前尚不清楚。”侯施云道,“现下山中风雨太大,我几位师兄行动不便,需得再等上一等。不过他们远远见到一座山似乎裂了一道缝隙,猜测可能是山势变化所引发的,昨夜的地动,应当也是由此而起。”听完他的解说,众人总算恍然大悟,却也更加惊讶。“这、这……真没想到我竟有亲眼看到这仙刑破解之日!”“啊,这么说来,仙刑山是不是很快便可恢复昔日的模样?”此话一出,当即有几人脸上闪过异色。传说仙刑山在受刑前,可是周围一带最为灵沃的名山,盛产灵植异兽,方才侯施云提到的蔓金苔和梦蝶只是其二。如此奇山若真能恢复昔年盛景,其价值可想而知。“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还有一事要与城主商议。”侯施云看着费时谦,微微一笑,“这仙刑山法阵破解固然是好事一桩,但风患再起,于城中百姓总归是个祸端。因而我父亲有意在山中设一分坛,派遣弟子进山驻扎,平息风患,以保全境安宁,城主以为如何?”费时谦一愣:“这……”侯施云此话乍听是在为长平境考虑,但真让他们进山,那以后这仙刑山怕是与永昼天的私产无异。侯长老这些年可没少以类似的理由,在长平境中捞取好处。奈何永昼天势大,长平境虽不是其辖地,但对其依赖深厚,实际与辖地并无二样。尤其是侯长老手上还有一样对长平境十分重要的法器。因而费时谦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思及此,费时谦面露难色:“非我不愿,只是这仙刑山事关重大……”“城主不必多虑。”侯施云对费时谦的态度早有预料,道,“本门只是坐镇山中遏制风患,除此以外一切如常,百姓仍可上山樵采,且不用担忧遇到危险,如此岂不两全其美?”又看向厅中其他人,“大家说是也不是?”众人尚未回答,就听叶摄衣“啊呀”一声:“是谁的算盘珠子敲得这么响,都崩到我的脸上了。”厅中一寂。侯施云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冷声道:“叶小姐,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能有什么意思?”叶摄衣一脸无辜,手上举起一颗黑黝黝的珠子,“就是字面意思呗。”大家定睛一看,她手上拿着的,正是一颗算盘珠子。厅中更安静了,但是好些人脸上都涨得微微发红。憋笑憋的。侯施云:“……!”明知叶摄衣在阴阳怪气,奈何人家道具齐全,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好了好了,摄衣就是顽皮,赶紧一边去,别耽误我们谈正事。”费时谦捏了把冷汗,赶紧将话题转回来,“既然侯长老如此盛意,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凡人境实在无力与永昼天如此仙门相抗,费时谦一番拉扯,其实也就是要永昼天保证不阻拦城中民众上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