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又爱又怜。静了片刻,他又问:“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今天咱们是坦白局。”伴侣之间,能这样专门挑出一些时间来讲这么久的事情,并不容易。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赤诚相对的时刻。乔栖“嗯”了好一阵,才问:“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忘记告诉我的事情,我暂时想不到了。”温辞树想了一阵。然后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件事。“我的头像是一朵被踩脏了的茉莉花,那是你掉的。”温辞树说。乔栖难以置信,他怎么总能令她震惊。她问:“难道是周野渡送我的那束吗?”高考结束那天,周野渡送了她一束花,是茉莉。当时她觉得又不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加上朋友们考完试之后都有家长过来送花,唯独她没有,所以就收下了。后来大家一起去烧烤摊吃饭,那束花孙安琪也喜欢,乔栖就拆开送给她几支,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弄掉了。而温辞树和同学也在那个烧烤摊聚会,只不过一个在屋内吃,一个在外面吃,他看到了她,后来等她走后,他捡起他掉的花,随手拍了张照片。温辞树笑:“所以我在婚礼上也用了茉莉花,这花的寓意不错,‘茉莉’是‘莫离’的意思。”乔栖哑然失色。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换个话题,来掩饰自己满心的汹涌:“我想起来一件事,孙安琪的日记里有写你和别人打过架,为什么?”聊到这个,温辞树比刚才提起吕斯思的事情还要低沉。有些被尘埃掩埋的记忆,或许她有权利知道,但似乎她不知道对她更好。他想了很久。乔栖就在旁边等了很久。好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些似的,她并不催促。终于,温辞树瞭起眼皮看向她。他还是那么淡淡的,但声音里却带有一丝抚慰的意思:“我打他是因为他偷拍你。”“偷拍我?”乔栖难以置信。“在你上楼的时候拍你的裙底,装作擦肩而过拍你的大腿,你穿低领的衣服时他也会拍……我比别人更留意你,所以有一次你上楼的时候他拍你被我发现了,后来我把他堵住了,找到了其他偷拍的照片。”乔栖没想到这背后竟有这么肮脏的事情。她恶心的像吞了只蛆。越想越觉得无语,她都气笑了:“他暗恋我?”温辞树摇头:“本来找他之后,他答应我以后不拍了的,谁知道后来还是拍了。所以我就打了他,然后他告诉我,这些照片不是他想看,是有别人想看。”“谁?”“找人偷拍你的那个男生叫路甲平,我本来想找他谈谈,但没出两天他就退学了。”乔栖呼吸像被扼住,她瞪大了眼睛:“谁?!”“路甲平。”“……”第52章 风月乔育木常常这么骂乔栖——“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学好, 身边那些狐朋狗友,要么纹龙画虎,要么娘炮一个, 那个段飞扬还进去过,真不知道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还是被他们带坏了!”段飞扬是乔栖那伙人从小到大的大哥。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莫名江湖气重, 对朋友很讲义气, 无论谁出了什么事情, 他总有能力像个大人那样解决。以前大家围坐在操场上畅想未来的时候, 都觉得段飞扬一定会是他们之间混的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家庭和睦,没有受过原生家庭带来的不良影响,他朋友多,在哪里都风生水起,学习也不差, 无论是想走学习这条路还是走其他路, 感觉他都有办法让人生变得更好。结果在高考前夕, 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失手把那人的一只眼睛打瞎了,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这件事发生在校外, 加之大家有意保护段飞扬的名声,少数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外传。但是有些事能捂住,有些惩罚却依旧要继续。最后段飞扬锒铛入狱,减刑至四年出狱, 他的大学相当于是在监狱上的。而他打的那个人就叫路甲平。凌晨一点钟, 乔栖把段飞扬约了出来。她在他家的小区门口等他。温辞树把她送过来, 他依稀知道了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情, 便默默把她放在段飞扬家小区门口,等她之后,就把车子开远了。这种时候,他应该给她时间。乔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段飞扬。夏日的飞虫多,它们在树梢处的路灯下盘旋,她看着它们,点了支烟抽,却从指尖到手臂都在颤抖。段飞扬从楼上下来,远远看到她的背影。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像蜂蜜一样,她恰好穿着姜黄色的曳地连衣裙,细细的吊带挂在双肩,露出后背妖冶的荆棘纹身,以及漂亮的蝴蝶骨。他深深看了她好久,才走过去:“什么事啊,大半夜的。”乔栖闻声一僵。随后她把烟摁灭在地上,起身,转头,凝望着他。她的眼神很不一般。段飞扬的笑意僵硬在脸上,然后嘴角慢慢的垮了下去。她的眼睛里有动容,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汪动容里,分明还有几重难以被忽略的绝望。对视好久,乔栖才问:“段飞扬,你当年为什么要打路甲平?”她叫他段飞扬,而不是大哥。段飞扬呼吸一沉,很快明白有些秘密似乎见了天光。“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他问。“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她问。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然后他们都哽了几分。上学那会儿段飞扬人脉广,但凡见过面的同学都叫得上他一句大哥,也正因如此,当某个男同学无意之间看到了路甲平手机里的乔栖时,才会跑来告诉他。以往乔栖有什么事,他要是知道了,就顺手摆平了,连知道都不必让她知道。那次他也以为他有能力和以前一样,帮乔栖悄无声息解决一切。谁知道路甲平身上还装着刀,他毫无准备,为了自卫,只好对路甲平下重手。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那就像一场噩梦。段飞扬不愿再提,便说:“没什么,我不想你觉得你欠我。”“可我就是欠你。”这句话乔栖已染上哭腔。她太绝望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回忆,更不知道该如何直视未来。“我就知道如果你知道这事儿会是这个反应。”段飞扬苦笑。“所以这就是你没告诉任何人的理由吗?”乔栖看着他。他紧抿着唇。这些年心里未必没有苦,但更多的是坚定。当初如果他把照片的事情说出来,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会受损。当然,就算不考虑这个,他也不会说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