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女生……宁酒低头看着课桌。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她的课桌,她伸出手指抵住桌板,刚好触碰到了他影子锋利的边缘。顾暮迟的优秀,她早就知道了。他值得所有人的喜欢。只是,以前的他认为自己不值得。穿戴着满身尖刺的盔甲,以为不靠近,就再也不会受伤。她期望所有人发现发光的、闪耀着的他。他其实是个充满希望和优点的男孩子。然而,当别人真的投来了喜爱的目光,很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她却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想将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下课期间,教室里大多同学低头写作业。人缘好的同学身边聚集了一帮人,他们互相聊天开玩笑。因这几声欢闹,与上课毫无差距的严肃氛围,终于被打破了。才像下课了。走廊站满了一排男生,隔壁班的。他们嫌自己班门口挤,又见1班外面没人,乐衷于靠着走廊栏杆,看1班的学生埋头用功读书。嘴里叨叨个不停:“太可怕了这帮人。不用休息的吗?”“你看年级第一就很正常,他在睡觉。”“咱们班下课都是不读书的,为什么就他这么不当人,不用功也能考第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不远处经过。往这边慢慢走来。男生闹哄哄的唠嗑声戛然而止。他们盯着那个漂亮女生,齐刷刷挺直了背脊。女生视若无睹,顶着他们如饥似渴的视线,穿过仿若列队的人形墙,满怀信心踏进了1班。“这谁?”“好像不是1班的……”教室里没人注意到后门小小的动静。宁酒从笔袋里抽出一支黑笔,趁学校最后的闲暇时光,认认真真记下今天的日记。【今天六点半一个人上学。15路公交车叔叔问我,另外一个男生去哪里了,我没回答,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时候我以为暮暮不愿意跟我一起上学,郁闷到没有说话的心情。可是听到他跟盛文斌的聊天声,还有他今天上课睡觉的表现,我才明白,他早上其实没醒,他不是故意不给我开门。】窗外树枝碎影照在纸笔上,细碎的光影晃动。她支撑着下巴,思维发散,笔尖画了个圆圆的句号。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同学,醒醒。”周围的同学全都抬头看了过来。宁酒听见动静,也跟着抬头。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生,留着微卷的长发,挺高,大概一米七。高挑女生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句,这回指名道姓:“顾暮迟,醒醒。”被喊醒的人还有些昏沉,眼睛渐渐睁开。视线扫了旁边一眼,跟想象中的人不同,不是宁酒,而是一个陌生人。他又把头埋回了胳膊间,懒得搭理。周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响起,高挑女生站在原地,盯着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有点无语。她知道顾暮迟不好对付,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连个面子都不给。僵持了许久,宁酒实在看不下去了。尽管两人还在冷战,她还是伸出手,摇了摇他的胳膊:“有人喊你。”“……”这次,顾暮迟终于舍得给点反应了。他慢慢坐起身,漫不经心道:“什么事?”没多说其他废话,高挑女生抱着确切的目的而来,言语极其干脆不拖泥带水,“我是3班的赵以静,想和你做个朋友,能给个联系方式吗?”原来是搭讪。这种枯燥学习外,有关男女间的绯闻,再热衷读书的人,也会忍不住被吸引。周围几人察觉到了后排的情况,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引起连锁效应。一道道或好奇或八卦或羡慕的目光,探照灯般射了过来。“哇塞,第一次见校草在教室里被人搭讪。”“以前只见情书,不见人。”顾暮迟的抽屉,经常塞满各式各样粉红色的情书。然而女生们很少当着这么多人告白,最多鼓起勇气,寻常一个僻静的地方偶遇。这是宁酒第一次在挤满人的教室看到告白现场。高挑女生流露出自信又大方的笑容,手里拎着个手机,往前伸了伸。完全不在乎其他同学看热闹的心态。宁酒觉得这女生好强大。和顾暮迟一样的强大。顾暮迟做事情也是这样,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只凭自己的意愿。小时候有段时间被同学嘲笑没朋友,她问他会不会伤心气愤?他曾无所谓的语气告诉她,那些话与他而言,就像无处不在的空气,堵住了一个口,还会有人从更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所以,不用管他们讲什么。当时只有12岁的他,内心比许多高大的成年人都要坚硬。宁酒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顾暮迟似乎更清醒了点,撩起眼皮安静地看了女生一眼,扯了扯唇。宁酒紧紧捏着笔,呼吸屏住,一瞬间心提了起来。顾暮迟突然转过头。宁酒的瞳仁黑白分明,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周围打了虚化,他黑峻峻的眼睛毫不收敛,像一块磁铁石,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还在琢磨的时候,他已经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紧接着,笑了一声,嗓音带着刚苏醒不久后的沙哑。夏日黄昏的风吹来,他的话清晰吹到了宁酒的耳朵里:“抱歉,我不和女生交朋友。”“……”赵以静看了他半天。传言中他的身边常常跟着一个漂亮女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环顾了周围一圈,根据传闻,赵以静找到最漂亮的一个,她略带挑衅,指了指宁酒:“那她呢?”顾暮迟一听到这问题,嘴巴比大脑的反应速度更快。下意识脱口而出:“她不一样。”-教室。全班人都在看。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不亚于对所有人宣告。她不一样。她是唯一特别的存在。这句话一出,霎时间,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整理试卷的,试卷掉了。灌水的,水溢出来了。看热闹的,嘴巴张成O字形。同学们的几十只眼睛里,闪烁八卦的目光。还有的人,心碎了一地。不少男生起哄般,抑扬顿挫发出了怪叫声。“哟呵,学神你这跟表白没区别啊。”“我早就讲了,他俩肯定有猫腻嘛。”宁酒小脸羞红,胸腔深处的跳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快。四个字连续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她脑子一片空白。四周的人声成为背景音,眼里只装了某个人。等赵以静走了,宁酒蓦然回神。注意到宁酒的视线,他却敛住情绪,眼神不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