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酒回头,他刚踏出门口,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仿佛在期待什么东西。她迟疑地想了想,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顾暮迟极其无言,扯了扯唇角,连句话也不说就走了。顾暮迟踏步离开教室,埋头学习的女同学,纷纷商量好了似的,起身走出教室。宁酒没太注意,埋头研究错题。碰到吃不透的题型,她皱着眉苦思冥想,解开题目后,眉头放松了不少。正写到一半,钱佳杏突然回头:“宁酒,她们去看顾暮迟打篮球了。”宁酒纳闷地抬起头,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提起,同学们看打篮球这类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就见钱佳杏低声说:“我刚听见她们说,要给他送水。你去吗?”“打篮球有什么好看?”宁酒对这类体育活动不感兴趣,本身她属于运动细胞稀少的人,让她跑个八百米比要她命还可怕。所以一向对这种活动敬谢不敏。这个季节,外面估计温度超过35度,她宁愿呆在教室里吹空调。钱佳杏一脸恨铁不成钢,努努嘴巴:“咱们班的校草头一回参加集体活动,其他女生趁机给他递个水聊个天,这关系不蹭蹭蹭进步了?”“不是第一回 了。”宁酒纠正道,“高一他参加过篮球比赛。”见她完全无所谓的态度,钱佳杏皇帝不急太监急。相处了半个学期,宁酒与顾暮迟的亲近,她看在眼里。宁酒其他方面敏锐,能照顾别人的感受,但感情方面似乎比一般女生迟钝。钱佳杏意识到这点,晃晃她胳膊,使出女孩子的撒娇手段:“走嘛走嘛,陪我去。”一旦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再加上这种根本没法拒绝的语气,宁酒绷不住投降:“好啦好啦,走吧。”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天空澄澈无云,中午正是一整天最热的时候。宁酒穿短袖,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胳膊,走在阳光底下,整个人快昏过去了。太热了。脚下似乎着火了,头发也似乎开始冒烟。她产生了一种拔腿往回走的冲动。钱佳杏挽住她胳膊,完全感受不到热气,走路飞快,拽着她往小卖部去。宁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说:“不是去篮球场吗?”“先买水啊笨蛋。”买了两瓶水,沿着泊油路往操场,宁酒边走边用冒凉气的瓶身贴脸。大部分学生在午休,学校静谧无声。走到操场边缘,隐隐约约传来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女生们短促的尖叫声,响彻整座篮球场。听起来不止班级里的几个女生,大约数十人。绕过网状的栏杆,从入口进门后,宁酒抬头轻轻一瞥,中心那个熟悉的身影映进她眼帘。脚步一下子钉在原地了。他换下蓝白色的校服,穿着无球的白色球衣,清瘦而挺拔,置身灼烈的光线当中,额发边缘缀了些光。观众台站满了女生,一个个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跟随赛场上那个耀眼的白衣少年。他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黑峻峻的眼睛紧盯前方的投篮,全神贯注的姿态,运球时手臂一鼓一鼓,肌理层次分明。偶尔热风一吹,露出一截饱满有力的腰腹,恰到好处的清薄肌肉。宁酒的目光迅速移开。这家伙,在篮球场上帅得更有味道了。她心跳狂奔,竟不敢直视过于冲击感的画面。比起宁酒,钱佳杏镇定自若,手拉住她手腕。宁酒被她拖着走,无奈极了,抬眼往篮球场的正中心看过去。这时,顾暮迟往观众台瞥了一眼。恰好四目相对,两人都没预料到这一眼的发生,齐齐怔住。几秒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薄唇上扬,朝观众台扬起笑容。女生们更激动了。“没看错吧,他刚才在看这边。”“啊啊啊在看我吗?”顾暮迟收回视线,比刚才打得更激进了,加快了运球的速度和夺球的力道。场上的人都没发现,只有对手感受到这一点。本来以防守为主的模式变得更加被动,2班的男生们心更凉了,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试图挽救,却逐渐落了下风。何冽这会儿对顾暮迟的牛逼程度再度刷新了认知。他抹了一把汗,擦肩而过时与他碰了碰肩膀。“最后三分钟了,速战速决。”“行。”顾暮迟向何冽点点头。班级里的男生们士气大涨,场上的主动权全在顾暮迟。他几次三番躲避对手的阻拦,连续投下三个球,比分高出一大截。其实胜负早定。但他仍然不松懈,等到最后一分钟,受到对方的左右夹攻,他做了个假动作。两男生都被骗了,朝右边拐,他朝他们扯了个肆意挑衅的笑。男生们卡顿了一秒钟,顿时明白了他的目的,反应迟了,顾暮迟已经游刃有余地拐向了左侧。他三步上前。哐当一声,篮球被大力灌进篮球框。欢呼声顿时炸开了锅,篮球场气氛高涨。所有男生们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起。盛夏,操场,烈日当空,少年少女们被风吹乱的头发,时间定格在某人的某张照片中。十七岁,正值最美好的年纪,热爱某种事物并为此全力以赴,少年们本该就是这样轻狂。女生们比胜利的男生还要兴奋,红着脸纷纷跑上前递水。顾暮迟手撑着膝盖,没接,眼神往宁酒这边若有若无瞥了一眼。就像某种暗示,宁酒眨了眨眼睛,还没及时做出举动,就被钱佳杏推了一下后背。她往前趔趄了几步。热风扑来,感到一丝燥热,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宁酒的手握紧瓶身。慢慢穿过人群的缝隙,站到他的面前。身后的背景逐渐模糊,男孩子运动后的轻喘声,丝丝缕缕钻进耳膜,顺着炙热的风扑到她脸上。她心里热气腾腾,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低低笑了一声,挑着眉抬了抬下巴,指向她垂落的手:“不送水吗?”听到这话,她回过神,啊了一声,两手僵硬伸直,矿泉水送到他眼皮底下。他伸出手。刚接触的一刹那,松松握住杯身,骨节微突,白到晃眼。沾湿了汗水的指腹无意间擦过她蜷缩的食指,她触电般缩了缩,水瞬间掉到地上。顾暮迟动作一顿,手停在半空。两人看着对方,又迅速别开眼。他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来,在宁酒看不到的角度,弯起唇角。直起身后,他憋出了声笑:“你的力气,连瓶水都拿不住了?”宁酒没反驳他的话,呼吸不太自然。他没再看她,捏住瓶身,仰头咕咚喝了几大口。从宁酒的角度,他清晰分明的喉结上下快速滚动,汗水顺着下巴经过喉结,流入锁骨下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