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在脸上冰冷,她却觉得浑身炙热。顾暮迟微微靠近,左手拽住她的羽绒衣下摆,右手将拉链自下往上拉。额前碎发微垂,双眸定在了她脖颈的位置,慢慢往上移动——她承受不住他太近的距离,慌乱地退后一步,把他刚拉到脖颈的拉链往下拉:“你只穿了一件,太冷了。”拉到一半,他的手指抵住拉链扣子,止住了她的意图,他淡淡说:“我刚踢过球,不冷。”宁酒目光打转:“真的吗?”“嗯。”顾暮迟因为她的在意,心上多了几分愉快。他未露出一分一毫的情绪,平静对视,“我还有件冬季校服,回趟教室套上就行。”“……”他转身往教室跑,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洒落的阳光如金丝缕缕,漆黑碎发在金丝下跳跃。宁酒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乱撞,几乎快冲出身体。“暮暮,我真的——”她心里很乱,声音小小地说,“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天气越来越冷,空气的寒凉像刺刃磨过脸颊。风大的日子更加恐怖,全身上下非得做好裹粽子的准备,否则那冷直往肌肤里钻,钻到五脏六腑和骨子里为止。宁酒自从上回操场冻了几分钟,从此宁可多穿,也不少穿。每回照镜子,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熊,圆滚滚在雪地里打滚都挺艰难。圣诞节快到了,学校不少学生期待平安夜下雪。浪漫的日子,适合告白、送情书。女生早早准备粉红色的信封,抓耳饶腮坐座位上写情书,不少人大大方方写,也有不少装作写作业,将信纸塞进作业本里悄悄写。尽管天气冰冷,一股甜蜜融融的气息流淌进校园。宁酒的班级还跟往常一样,徜徉在学习的氛围当中。受环境影响,她压根没意识到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食堂吃饭时,蒋舒喻不经意的一句话,才让她想起这个节日。“明天平安夜了,你准备做些什么?”“写卷子吧。”宁酒想了想,夹起一块鸡肉块往嘴里送,“期末考试也快来了。”“不跟男生约会吗?”宁酒咬住筷子,一顿,稳住表情回答:“嗯,也没男生约。”蒋舒喻信以为真,宁酒平时的生活三点一线,跟男生打交道的机会不多。“我约了我们班的班长。”蒋舒换了另一个话题,笑容明艳,“说起来也就那些老套的行程,但还蛮让人期待的呢。”蒋舒喻喜欢班长,这事宁酒已有耳闻。上次运动会,那位班长参加50米男子跑,同时段,卢飞宇参与跳高,蒋舒喻选择给班长助威,卢飞宇知道后指责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可惜,蒋舒喻压根把他话当空气,在群聊里装死。至于两人私底下有没有聊,宁酒就不清楚了。“明后两天,估计不少人会向顾暮迟告白。”蒋舒喻感叹道,“我记得以前初中,他就很受欢迎,上高中大家年纪稍微长了些,热情不减反增。”“嗯。”宁酒埋头吃饭,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也习惯了。”“久久你长得也好看,去年有没有收到过表白信?”蒋舒喻想到什么就聊什么,眼睛盈满了好奇心,“肯定虏获了不少纯情少男吧。”宁酒:“……”提起这种事,她更沉默了。蒋舒喻完全没发现她的变化,继续滔滔不绝地猜测:“情书少说也有几十封了?”“你猜错了。”“?”宁酒戳了戳几近透明的米饭,语气十分沮丧:“一个都没。”蒋舒喻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从初中起。”宁酒强调了一遍自己难以想象的经历,“竟然一个都没有了。”宁酒倒不是非得有男生喜欢才行,只是觉得奇怪,小学还没完全开窍的年纪,已经有小男生红着脸过来跟她告白。到了初高中,怎么反倒没人愿意接近她了?有时候忍不住产生了点自我怀疑,难道她注定没桃花,还是长得越来越不近人情了?蒋舒喻半天没吭声,过了会,略带着试探问:“那搭讪呢?”“这个碰到过几次。”宁酒回想,“偶尔在外面,男生跟我要微信。”蒋舒喻又问:“当时你身边有人吗?”“没呢。”宁酒笑了笑,不太在意地转移话题,“有没有人喜欢都无所谓啦,高中我不谈恋爱了。”蒋舒喻心想,这不太对劲哦。她心底冒出个猜测,但没有任何证据,想了想,闭上嘴巴继续吃饭。-平安夜当天,正好礼拜六。街上熙熙攘攘,灯火通明,两旁店铺的装扮富有圣诞气息,豪气的品牌店甚至摆放了几棵圣诞树,上边挂满了叮叮当当的小装饰。这幅热闹场景,宁酒没能真正身临其境,此时她坐在书桌前复习重点知识,做期末考试的准备。偶尔分心刷个朋友圈,看到同学们分享的照片,琢磨出了一点平安夜的热闹氛围。差不多学习完,时间才到八点。宁酒支着下巴纠结,到底要不要出去玩,如果去的话,找谁?本来没打算过平安夜,所以她跟身边的朋友说过,今晚要学习没空出门。一般这时候,女同学早都有约了。而且有些跟异性约会,她更不可能去当电灯泡。她临时插一脚,太冒失。宁酒准备洗洗睡的时候,微信冷不丁地响了一声。她干脆倚在桌边,拿起手机一看。顾暮迟:【写完了?过来一趟。】他做什么?宁酒满脑子困惑,却也毫不犹豫,直接走出房门。视线注意到自己厚重的粉色睡衣,她又立马转头,从衣柜里挑了好一会,挑出个既保暖颜色又明亮的加绒羊羔毛外套,打扮整整齐齐,里面多加了两件毛衣。顾暮迟家的大门向她敞开,里面客厅明光瓦亮,暖白色的光照亮楼道。她进门,他听见脚步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率先移开目光,低头摁灭了空调遥控器。宁酒:“你在家呀。”顾暮迟笑了:“不在家,能在哪?”“我还以为你有约。”宁酒走近,“不跟朋友出去玩吗?”“他们不去。”顾暮迟心不在焉地解释。宁酒一向琢磨不透他的情绪,索性懒得多想,直白坦率地问出口:“那你找我什么事?客厅温度适宜,顾暮迟捞起沙发边缘的羽绒衣,往身上披,然后懒懒散散地说:“这不很明显吗?出门。”宁酒啊了一声,觉得有些突然。顾暮迟仿佛对她无话可说:“平安夜,你宅在家什么也不干,不无聊?”宁酒确实觉得百无聊赖,但她没想过找他打发时间。平安夜,一男一女逛街,太太太明显了,如果她主动约人,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写上三个大字——喜欢你。顾暮迟挺坦然自若,仿佛在这个敏感的时段,约一个异性,是一件极其自然又普通的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