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最后一秒跳转,到绿灯时刻,周围却只有几人动步离开,其余人全部驻足停下看热闹。慕昭不知道说什么好,方兰已经激动地扑上来,双手一并揪住她的旗袍领,疯狂地摇晃。晃得穿着高跟鞋的慕昭差点站不稳。周围有人认出她,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刺耳的话四溢——“啧啧啧,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母亲,多造孽啊,居然老了这么多,而罪魁祸首却活得这么风光。”“她穿的高定旗袍呢,现在自家公司当总裁,前不久还交了个巨有钱的男朋友,看来就算坐过牢都没啥影响,不还是风生水起吗?”“恶人自有天收的,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希望她早日摔下来。”慕昭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人晃得眼花,她想挣脱时,方兰却先她一步松手,眼白一翻,喉咙里发出哈声,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眼见着方兰情绪过激晕倒,立马就有人嚷着打120。慕昭弯腰捡起脚边碎屏的手机,想抬脚离开时,却被几个正义的陌生行人拦住去路,说她休想就这样离开。“那你们想要我怎么样?”慕昭攥紧手机,碎屏幕的在掌心划出一道血丝,也无察觉,“不是有人叫120了吗?”对面几人对她流露出厌恶神色,直接对她进行声讨,“你对人家没点歉意吗?就想这样走?”“人家女儿是被你撞死的,你搞清楚!”“就是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以后不会生孩子吗?”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呈包围状。以慕昭为圆心,形成一场道德围剿。慕昭被围得密不透风,所有人都在指着她谩骂,骂她的所有,攻击她的穿着长相,家庭背景等等一切。像有一万只蜜蜂在耳边绕。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就在这时候,一声刺耳的鸣笛声穿进人群,拖着长音,激散那些纷杂的声音。所有人都被长鸣喇叭的声音吸引,回头去看。只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魅停在路边,连号车牌很惹目,整个车体都散发着昂贵的金钱味道。随着后座暗色的车窗一点一点降下,男人矜贵清俊的侧颜也一分一分显露在众人视线里。慕昭喉间一紧,遥遥望着后座上的男人,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凑巧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男人谁也没看,兀自垂眼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慵懒地转动着,眸光晦暗不明,开口时的嗓音格外阴刻无温:“也不知道有几条命来死,才敢折辱我的人。”一句威慑力足够强。就算不识真正身份,也没人想去招惹一个限量款连号劳斯莱斯的男人。周围声音渐渐小下去。这样的时刻,慕昭觉得万物痕迹都被弱化,流动的车流静止,闪烁的霓虹暂停,就连路边流浪狗的尾巴都不再摆动,只有几米开外的男人是格外鲜明的,是彩色的,是她眼里万里挑一的焦点。她在看他。下一秒,男人转过脸,清寒目光漫越过人群投在她脸上,准确与她对上视线,声色沉冷:“你最好在我改变主意前上车。”眼下这个情况,似乎容不得慕昭拒绝,她缓了下神,抬脚走向黑色劳斯莱斯。暮色已至,天空炸开雷鸣。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她和傅时沉有那么一些缘分,就在她上车的那一刹那,暴雨骤至,周遭沦陷在一片水意里。再晚一分,她就该淋雨了。也比如他——再晚一刻,她就要被那群人生吞活剥了。出现得不可谓不及时。在她上车后,后排车窗重新升起,形成封闭安静的空间,暴雨雷鸣的声音都变得几不可闻。氛围有点尴尬。不,是很尴尬。明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并且也有再也不见的打算,而她却突然坐在他的车上,在他的身边,这算个什么事儿?慕昭攥着碎屏的手机,目光扫过被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没看他,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没回应。空气里弥漫着沉默。近一分钟过去,旁边才响起男人清冷的嗓音,很冷淡,“也没多久。”严谨来说,的确没多久。又沉默下来。慕昭倏地想到可能还在等自己的泰诗琳,立马拿起手机,好在只是摔坏外屏,还能正常使用。就着碎掉的屏幕,她给泰诗琳发了维信,说临时有事,今天不能一起吃晚饭了,下次再约。发完消息,慕昭忖度片刻,然后开口:“就在前面放我下车吧。”“你确定?”傅时沉抬臂,屈着手指在暗色车窗上敲了敲,玉扳指撞出清脆的响,“外面在下雨。”顿一秒,又补了四个字,“在下暴雨。”慕昭听着隐隐的暴雨声,心说这个雨下的真不凑巧,“那你车上有伞吗?”男人淡淡说了个没有。——又是沉默。在经过一排门脸房的街道时,不知道傅时沉看到外面有什么,吩咐司机停车。车辆靠边停下。傅时沉有下车的意思,司机立马拿出一把雨伞下车,然后绕到后方给傅时沉开车门。慕昭盯着司机手里的黑伞陷入沉思。不是没伞吗?转念一想,可能只是没有她用的伞而已,倒也解释得通。慕昭等在车里,暴雨淋漓的坏天气,她不经意地转眼,隔着暗色车窗,看见傅时沉正在暴雨深处朝她款款走来。帮他撑伞的人,周围的绿树,后方亮着的店铺灯牌,似乎都在瞬间沦为他的陪衬。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幽暗的雨夜,倏至的白色亮光落在他半边侧脸上,骤明骤灭的瞬间,画面充满电影感。他显得那么深邃且迷人,危险又强大。傅时沉弯腰上车,沉寂黑眸盯着她的手看,手里还有个塑料袋,“把手伸出来。”慕昭觉得奇怪,还是伸了一只手给他。“另一只。”“哦。”慕昭把另一只手伸给他时,才发现掌心有几道细细的血丝,不仔细留意的话不容易发现。傅时沉在袋子里取出棉签和伤药,垂眼,“掌心。”慕昭张开五指,掌心朝上。她越过他,看一眼外面的店铺,其中一家是药铺,他刚刚是去买药了啊,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手受伤了。傅时沉撕开棉签,取出一根,蘸了药给她擦,动作细致,眸光低垂的模样看着很温柔。慕昭干瘪瘪地开了个话题,“好巧,今天幸好遇到你了。”那的确是巧。傅时沉刚好路过那处而已,完全没想到会遇到她。他淡淡嗯一声,继续给她上药。司机在这时问傅时沉去哪,他说桃水湾。慕昭听完立马道谢:“麻烦你送我回家了。”被男人轻握着的腕骨有着微凉和灼烧的矛盾触感。她的视线落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然后目光往上,停留在他的胸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