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超出了事先预计的轨道,她得回大理寺去找陆允时。*院外官兵列阵,陆允时只身站在首位,左手执剑,周身的寒冽气息令人退避三舍。黑色的瞳仁直直望向紧闭的院门,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官兵涌上前,鱼贯而入。红色的剑穗随着男人大步摇晃着,陆允时直接向余安被囚的地方走去,可紧闭的门窗和出奇的安静,是他心里忽然有些乱意。太安静了,安静到近乎诡异。顾孟两家在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他今日带兵来没有抱着能抓到顾淮的念头,而是将要孟纸鸢带回大理寺,还有将余安接回去。可是临到门前,陆允时却狠狠蹙眉,竟有些不敢推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来,只见一个官兵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陆寺卿,属下找遍了小院,没有发现任何人影。”眸光陡然凌厉,利如剑刃,陆允时一脚踢开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随着门摆动而掀起的一阵风,将梁柱的白纱撩了起来,白纱摆动之余,再无任何动静。霎时,屋内气氛陡然凝滞,陆允时手握剑柄的拳头不断收紧,发出“咔咔”骇人声。银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每一步都带着极大的怒气,直到在一个半人身高的铜镜前停了下来。靴底踩在一片鲜艳的红迹上,点点斑驳的痕迹散落在地板上,如同雪中盛开的朵朵红梅。血色的尽头是一根金色的铁链和一根钥匙。余安,她逃了。胸膛深处的那颗心似是也被套上了一根铁链,厚重的枷锁勒的陆允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俯下身欲拿起那根钥匙。“报——陆寺卿,门外有一马车,马夫声称是孟府小厮,他说......”陆允时声音极冷:“说什么。”“孟尚书家的小姐,死......死了!”闻声,陆允时猛地转过身,面颊绷紧。这边余安逃走了,那边孟纸鸢便突然死了,他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屋外一阵喧哗,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半晌,一个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待看见那人身形时,一旁的官兵倒吸一口凉气。闯进来的孟府马夫身形约莫只及寻常男子的腰腹处,背部佝偻凸起,像个驼子,脸上被凌乱的发丝挡着,但依稀能看到脸上的骇人疤痕。陆允时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人是他和余安在孟府见到的那人。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老者。那人声音像个撕破的风箱,见到陆允时连忙俯身跪了下来,“陆寺卿,我家小姐被奸人害死在郊外,死不瞑目啊!”郊外?孟纸鸢竟然死在李此处不远的郊外,那余安会不会......陆允时还未来的及想,便被那驼背马夫一句话猛地打断,他沙哑的喉咙几近嘶吼:“我家小姐是被一个女子害死的,我瞧见了,给她跑了!那个人我认识,我随小姐外出时远远瞧见过!”驼背马夫话中的几个字眼,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陆允时的喉咙。他不禁屏住呼吸,“什么女子?”驼背马夫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陆允时,露出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来,“那人正是陆寺卿的......贴身衙役。”作者有话说:陆大人(拔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见我老婆?第50章 他选心上人七月燥意逼人, 吹起的风也带着股灼热,可大理寺门前聚集了诸多看热闹的百姓, 喧闹声愈演愈烈。叶衾神色焦急, 看着汴京城中的百姓交头接耳,偶有几声传入耳中,说的尽是些官家人杀了人不能伏法的话, 要么便是孟家和大理寺竟因一个衙役而闹了起来。已过晌午, 汴京城中乌泱泱的,风言风语无胫而行, 很快就传到了陆府里,而彼时和孟仲对峙的陆允时还不知晓。孟仲穿着一身官服, 堂而皇之地来到大理寺, 手里还捏着上回的一纸退婚文书, 老泪纵横。“陆寺卿, 你无故退婚在先, 而今我女儿死在你们大理寺人的手上, 你怎么跟老夫交代,我儿纸鸢贤良淑德,知书达理, 全被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贴身衙役杀害,我定要她伏法偿命。”陆允时垂首看着面前所谓的“证据”,金色的铁链钥匙, 小院中的紫色药草, 还有孟纸鸢临死前手里残留下来的碎布衣裳。那件衣裳他认得, 是那夜他亲手给余安穿上的。他抬眸冷冷看向孟仲, 眼前的孟仲双鬓花白, 捶胸抹泪, 像是因为唯一的女儿死了而难过不已。只有陆允时清楚,不过是因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工具,不甘心罢了。陆允时淡淡道:“事情还未下定论,孟尚书还望慎言。”看似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带着无尽的威压和警告,宛若深不可测的湖底暂时蛰伏的怪物,稍有不慎便会袭出水面,嗜血断骨。孟仲急得脸红脖子粗,他指着那些证据,“我家马夫亲眼所见,陆寺卿莫不是要睁眼说瞎话,我听说陆寺卿的贴身衙役是个男子,可我家马夫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个女子!”苍老的声音又道:“莫不是陆寺卿很早便知道,帮其瞒天过海,而今东窗事发便又想隐瞒,那个贴身衙役她就是女扮男装——”转睫之间,只见陆允时长腿一跨,一手大力揪住孟仲的衣领,深邃的眼眸如同毒蛇的竖瞳,森冷的嗓音沁了毒药,幽幽地响起:“孟尚书,话可不要乱说,得讲证据。”冷硬的脸庞不带一丝人情,陆允时眉心的戾气就快掩不住,周身气息冷冽。他从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官场如何勾心斗角,查案如何使绊子,他都无所谓。但是,要动余安,不可能。孟仲登时吓得噤若寒蝉,可是近来永宁侯府连连与他相斗,唯一的女儿也死了,这口气不撒出去,他孟仲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他颤着声,“陆寺卿,你口口声声说不能妄言,得讲证据,那你亦是。你铁了心要为你那个贴身衙役做主,那是不是也要拿出证据来?”陆允时眼睛微眯,神情冷肃,忽然鼻尖轻呲一声,猛地松了力道。他转过身,背起双手,“你要什么证据?”孟仲拂拂官袍,“距离事发当日已过两日,却始终不见那衙役身影,本官派人到处找遍了却还是全无消息,只有一个地方未搜查。”其后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但众人皆心知肚明,那地方自然是大理寺。众人的视线不由地全数放在了陆允时身上。陆允时今日穿了一身暗红锦袍,锦袍上的麒麟绣纹盘旋在胸口,袖口处的羽丝也微微闪着光,他用指腹轻轻抚了抚。这件衣裳是余安最喜欢的,每回他穿,那人总是喜欢用手勾着他的腰带玩.弄。袖口的羽丝轻柔,像极了那人柔顺的青丝。陆允时眸中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纷乱的思绪尽数被他压了下去,冷硬的面颊有一瞬间的脆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