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对死亡的,更有对残忍的未知酷刑的恐惧。清辞轻声重复道:“一个小太监,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邱贵默默看了眼冷脸的卫昭,咽了咽,道:“孟姑娘应该十分清楚,梁帝极看重宫中的常侍,连我这样职位低微的小太监,对外仍然有很大的权利。”清辞勉强点头。卫昭穿着绯袍,提着一盏烛灯,视线看向清辞时,是温顺的,是带着暖意的。他稍稍歪头,问她:“阿姐还想问什么?”清辞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了。”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问也问不出来。卫昭又说:“那阿姐想怎么办?”邱贵扬起头,目露哀求:“孟姑娘,求您饶了我吧,我被鬼迷了心窍,您饶了我这一命,我往后当牛做马报答您......”他脸上全是血污,身上的囚服亦是,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酷刑,他的手脚都是扭曲的。眼底的恐惧在烛火映照下格外显目。清辞道:“......饶了你?”邱贵猛地点头。清辞却摇摇头:“我不想。”邱贵张大嘴巴,方要说话。卫昭却起身,拿出帕子,缠在他的嘴上,打了个死结。邱贵只能呜呜喊着,说话不清楚。清辞转身去了外面。卫昭还蹲在原地,等清辞背影消失后,才淡淡笑了声。邱贵在他耳边不停地呜咽着,他知道邱贵要说什么话。卫昭确实答应了邱贵,只要他能配合着将所有的罪责揽到身上,就能饶了他的命。邱贵也确实这样做了。“你说的,要放了我......”邱贵的话含糊不清。卫昭嘴边笑意越发大,尖尖虎牙露出。牢中昏暗的烛光笼在他身上,将他的绯衣照的如同鲜血染红的,他脸颊也白,白得叫人心惊,更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语气淡淡:“是我说的,可我是骗你的啊。”他慢慢拔出腰间的大刀,视线逼迫墙角的邱贵,在他浑身泛起恐惧的颤抖中,将刀挥下。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深处。清辞垂下眼,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等卫昭出来后,她轻声道:“邱贵死了。”卫昭道:“是,他已经死了。”清辞沉默了片刻,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卫昭身上,见他面容坦荡,思索片刻,才问他:“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权利呢。卫昭静了片刻,看向清辞。清辞面无表情站着,除了方才擦干的那滴泪,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了。他心里隐隐知道,阿姐应该是猜出他隐瞒了一些事情。“可他也参与了。”“我知道。”“如果杀了他,能让你的心里好受,哪怕欺骗你、隐瞒事实,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阿姐,过去对你来说,是痛苦,我不想你每次回忆起来,只有痛苦。”如果仇恨没能解决,每一次回忆,都是将伤口硬生生撕开,每次都要承受着比过去要痛苦百倍的伤,以及无法挽救的无能为力的挫败。倘若能将这件事情解决。伤口才能慢慢长好,再回想,才不至于二次受到伤害。清辞搓了搓手,朝着卫昭露了一个敷衍的笑:“你说的,我都知道。”随后,她不顾卫昭的反应,朝着牢外走去。卫昭快步追上:“阿姐!”清辞扶开他的手,冷声道:“卫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听的是事实。如果我在你心里那么脆弱的话,你干脆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告诉我了。”清辞快步离开。卫昭站在原处愣了好一会儿,匆忙追上去。马车已经不见了,牢外空荡荡的。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他眼底略显狂躁的迷茫。****清辞一路回了府里,人有些没精神,只交代了将院门关上,谁也不许放进来的话,就躲进屋里。她早就察觉到了邱贵嘴中的谎话。她想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哪怕背后那人权利过大,叫她无法抗衡,她也想知道事情发展的经过到底是什么。可卫昭却隐瞒了。他的本意是好的,是怕她受到伤害,索性将罪责全部推到邱贵的身上,叫清辞以为她的仇报了,她可以放下过去了。可他这样的想法,把清辞想得过于脆弱。清辞并不是瓷娃娃。累不得,伤不得。相反,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坚强到去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说句实话,她其实早就放下了,足足有几年的时间叫她为了家人的逝世难过哭泣,她泪水流干了,连着心底的恨意也退去。她只盼着将生活过好,如果未来可能的话,再将仇人找出,为亲人报仇。这并不是必要的,而是能力范围内,能够让清辞最满足的事,但是做不到,她也不在意。她知道若是父母弟弟还在,是不愿意她以报仇为生的。清辞坐在窗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有雨点落下,渐渐打湿地面。她心里又隐隐生出悔意,她心里想的是这样,可是卫昭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怎么能事事都跟她想到一块去呢?他那样做确实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并不想得到卫昭的欺骗与隐瞒,这叫她心里有些许的不快。清辞纠结着,一会儿想着要不去找卫昭说说话,把话说明白,告诉他,她心中的真正的想法。她其实并不是很怪他的啊......一会儿又想,外面雨下得那么大,她才不要去。明明是卫昭说的,将事情查清楚了,要替她报仇,可结果却隐瞒了好些事情,是他做错了。她不需要去找他。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清辞心底的不安也急剧上涨。她开始想,要不就去找他吧?毕竟他身上还受着伤呢,她从前是见识过卫昭的臭脾气的,生气的时候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他这次有没有也被自己气到呢?费心费力地查到当年的事,本着为她好的心,却得到了她的埋怨,这件事情换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清辞这样想着,就站起,方要往外出,忽然听见院里一声惊呼。倚竹指着墙:“大将军,您、您怎么在上面!”卫昭没说话,他心底委屈,在院里众人的目光下,从墙上一跃而下。刚站起身,就见门口站着清辞。隔着雨雾,视线模糊。清辞的脸仿佛带着冷意,卫昭以为她要谴责自己爬墙,辩解道:“门又打不开,还不许我翻墙了?”顿了顿,他忽的抱怨:“你好不讲道理!”院里众人震惊望着墙下这位宛若孩子性子的大将军。搓了搓眼皮,细看,还是震惊。这......怎么瞧着好像委屈哭了呢?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第86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项林是梁帝身边最宠信的宦官,就连曾经的王常侍都远远极不上项林的恩宠。项林不仅靠着梁帝独掌朝堂,就连宫中禁军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权利极大,加之梁帝信任不疑,他私底下格外张狂,为所欲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