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顾笙不知道,厉陌尘为什么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这首曲子他在禁锢着他的那座别墅中,弹着这首曲子,从日出到黄昏,从被私人占有的金丝雀,到一个供大家赏玩的玩物。厉陌尘将他带到宴会中,贪婪的视线将他拖入了令人厌恶的泥沼。就在那一天,他的钢琴上沾染了永远洗不净的污渍,他再也没有办法弹琴。金丝雀被折断双翅,也在挣扎中,被弄哑了嗓子。身后的钢琴硌得他腰肢生疼,他看着天花板明亮到晃眼的水晶吊灯,眼前闪过院长妈妈花白的头发,孩子们幸福的笑脸,与无数个曾与钢琴相伴的春秋。最后,一切都破碎在杂乱无章的琴音里。他活不下去了,却又不能死。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高顾笙空洞的目光中,他那么难过,却连眼泪都流不出了。高誓手指微微颤抖,他想去抚摸高顾笙的脑袋,可是却摸了一个空。在梦境中,他不过是以旁观的身份去看一切的幽灵。心如刀割,无能为力,不外如是。冷静。冷静下来。高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满心悲愤中剥离。他的大脑中开始对一幕幕分析,分析厉陌尘的变化。他必须要找出来,厉陌尘身上那一股暗金色的光芒究竟是什么。在高顾笙的面前,厉陌尘似乎从未暴露过异于常人的细节。但通过时间的变迁,高誓依然可以从细节中看出厉家壮大的速度越来越快。尤其是在买下那块地之后,厉家完美地实现了转型,开始向多领域发展。到高顾笙死的时候,厉家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仔细探寻不难发现,厉家的发家其实颇有传奇色彩。尤其是在梦境中的那位厉总,他的运气似乎格外好,总能捡到别人捡不到的漏。比方说那块地。在梦中,他总能以低廉的价格入股一些不被人看好的公司,后来那些公司一个个都给他带来了极其可观的利润。又比方说,他曾以低廉的价格买下了一块,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废石头,一切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极品冰种帝王绿。由于高誓跟随的是高顾笙的视角,所以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从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厉陌尘越来越好的生活环境可以看出,这种事情在厉陌尘身边恐怕是屡见不鲜。高誓可以肯定,厉陌尘身上那一圈暗金色的光芒,绝对不是功德金光。尤其是暗金色的光芒中夹杂着的丝丝血丝,更不像是吉祥之物。说厉陌尘功德深厚运气爆表,高誓是不信的。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身边养了什么东西。能够转运的、能够让人发财的——难道是养了小鬼?高誓回想起曾听过的传闻。随着灵气的渐渐复苏,曾经话本子中的那些奇闻异谈逐渐变为现实。可是不对,养小鬼的话,灵管所没可能发现不了。况且,根据话本所说,养小鬼的人总会遭受反噬。然而在梦境中,厉陌尘不但没有遭受反噬,反而力量一天天的愈发强大,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他与暗中帮助他那东西彻底融为一体了。或者说,简直像是厉陌尘将它吞噬了。厉陌尘此人霸道独行且疑心病重,不允许身边有第二个声音,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受制于人的。如果在他身边,一直给他提示的那个东西是活物的话,他一定会将之彻底杀死,再想办法吸收对方的能力。从梦境中可以看出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东西是死物,厉陌尘多次使用之后,久而久之就得到了那东西的能力。第二种,厉陌尘杀死了那个东西,然后吞噬了对方的力量。以厉陌尘多疑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接受一个有思想的东西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所以,如果那个东西是死物,那么他们可以用别的手段将之从厉陌尘的身上剥离下来。如果那个东西是活物那就更好办了,以厉陌尘未雨绸缪的性格,他一定早早就开始准备能够对付那东西的物件,他们只需要以厉陌尘为线索,去寻找能够克制那东西的物件就好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厉陌尘在近几年买了不少房子,并不是商用,对外的理由是居住。高誓心思通明,想通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幕幕尽数化为飞灰。他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他便喊道,“去厉陌尘的家里找密室!那里肯定能找到对付厉陌尘的东西!”“好。”声音清冷。高誓此时才睁开眼睛,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应不解的怀里,而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一片云空。应不解端着水,将杯口放在了高誓的唇边,高誓下意识的张开嘴,清甜温热的水涌入喉咙,让他焦躁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马上就到了。”他坐起身,眼睛渐渐睁大,饶是以他的见识,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他们现在居然是飞在半空中。没错,就是仙侠小说似的,御剑飞天。在他们的脚下是一柄巨大的剑,这把剑的体积似乎并不是具体的,因为当他试探着将手伸向边缘的时候,却发现无法触碰到边缘,让他的手离边缘永远都差那么五六公分,确保不会掉下去。“应道长,这……”身边有流云飞过。高誓抬头,长剑劈开虚空,流云从两侧飞速掠过,这情景竟与梦境重叠。应不解长发飞散在他身后,如同黑色云雾,高誓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应不解的手轻轻地按在了剑面上,他道,“这是我的……剑。”“到了。”应不解靠近高誓,低声道,“失礼了。”他环住高誓的腰,高誓感到一阵失重感,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地面上。眼前是一座三层高的别墅。这座别墅并不是厉陌尘对外公布的住处,也不是他常住的私宅,更不是在梦中囚禁高顾笙的别墅。应不解,“这座别墅最为特殊,处在聚阳之地,阳气极重,鬼怪无存。”他分明未说一句话,两人却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这种不用解释默契非常的感觉,让高誓压抑焦躁的心情难得得到了些许疏解。应不解拉着他一手扣在门上,下一秒两人就已经到了屋里。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高誓还是本能地盯住了应不解的手。“应道长,在一般情况下,在社会中未经他允许,是不可以私闯住宅的。”高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算是一般情况,我们是有搜查令的。”应不解回过头来对他眨眨眼睛,看起来又单纯又无辜,就好像刚才徒手开锁的不是他一样。高誓被他眨得心跳忽的快了一拍,还以为是太热的缘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