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整个晚上他都和成人礼的主角待在一起,竟然对他们俩毫无印象。“也可以理解为,我单方面见过他。”江照雪端起盘子,“只是他和那位夫人在二楼后门,而我在三楼楼梯罢了。”云绥眯起眼睛。江照雪勾起嘴角, 笑得很无辜:“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姓云啊。”你姓云。刻意被加重的三个字让除他意外的两人脸色都变了一番。“他可以任性妄为难道你可以吗?”几周前, 林女士的警告再次回荡在耳边,云随从未有某一刻像现在这样, 被一盆冷水泼的从头凉到脚。他的眼眸低垂着,却又很快抬起来, 笑着冲两人告别:“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失陪。”江照雪的眼眸闪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微笑颔首。反倒是背后的傅应寒低下头,捏着餐盘的手指隐隐发白。江照雪把餐盘放下,目送着云绥走向别处。他灰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那道背影,就像在看一个有望成功的实验对象。直到身后的人叫了他的名字。“江照雪。”傅应寒扯了扯他的头发,冰凉的音色落下来,有点楚楚可怜,“你是不是对谁都可以这么亲近?”怎么会?江照雪暗笑。但头发被傅应寒控制在手里,他便笑着配合他的力气抬头,冲傅应寒眨了眨眼:“我热情。”虽然基地的伙食质量有所上升,但要达到云少爷的挑剔水平还是不可能的。云绥也对自己的臭毛病很有自信,只打了很小的分量,确保尝鲜又不浪费。本想找一个离迟阙远的地方一边吃一边静心思考,没想到阴差阳错坐在了食堂前门角落的柱子旁边,被杨帆逮了个正着。“我记得你们仨好像都挺倒霉的是吧?跟外市学生合住。”杨帆在云绥对面坐下,边吃边关心。他平时在校园里十分严肃,出了校园自己带队反而和蔼可亲不少。云绥不敢说自己已经悄悄换了宿舍,故作惋惜的点头:“是啊。”杨帆严肃起来:“可千万长个心眼,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他顿了一下又嘱咐:“放学以后你和迟阙可以在教室里多自习一会儿。这一届里也就隔壁市那俩有点竞争力,你们互帮互助,同仇敌忾一点,没准真能拿个冠亚军。”云绥:“……”怎么在他需要远离迟阙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撺掇他们共处一室?所幸他盘子里的食物不多,抓紧吃完便借着早点休息的借口跑路了。竞赛基地的设施和装备远比云绥所想象的有……学校的味道。绕到学校楼后面竟然有一处操场,还画了规整的跑道。让令人惊讶,但确实方便了他散步和反思。云绥绕着操场溜达了好几圈,最终抛弃体面平摊在草场上。基地周围灯光不亮,夜空中绚烂完整的星幕展现在他眼前,算不上很亮,却能引导着被禁锢的思维脱出躯壳,肆意奔跑。潮热的晚风吹过,携着闷闷的凉意吹进脑海,沉闷的回忆开始减重。“你是……云家的继承人。”云绥呢喃着,渐渐笑了出来。从迟阙的成人礼之后,这句话不知被林薇和云野重复了多少次。他自由成长的近十八年,宠爱铸造的任性和信任,终于倒在了继承人这个身份面前。可偏偏他没有资格指责。他享受着所有人的爱和资源成长到现在,没有资格对养育自己的土壤刀剑相向。享受了家族的带来的便利,就回报的义务。他必须循规蹈矩。“我甚至还不知道他怎么想呢。”云绥轻轻的笑了一声,几乎要和偶然光临的晚风一起消散在空气中。相处的细节一帧一帧从脑海中翻过,同居,打赌,挡刀,夜谈,运动会,看鬼片,还有成人礼逃跑……甚至连刚才在超市的对白都被拉上场。往事挨个登场,他却越来越不确定。那太过相熟,从死对头转为损友都不算别扭,以至于他不敢分辨那些亲密的动作里到底有几分暧昧。云绥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句玩笑:直男gay起来就没有男同什么事了。说到底还是他胆小。一边把回忆拎出来又酸又甜的反复论证,一边不断警告自己又暗暗希望对方同样心动。信提示音从裤子口袋里钻出来,声音小的云绥差点忽略。【林女士:到基地了吧?休息了吗?】【林女士:饭菜怎么样?吃的习惯吗?】【林女士: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云绥被她的自问自答逗笑了。看来知子的确莫若母。【随便:休息了,饭菜不错,但是我吃不惯,你懂的。】【林女士:……】云绥被繁杂的心绪困扰着,并不太想和困扰他的主体聊天,正打算囫囵应付,林薇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林女士:你是和阙阙住在一起吗?】云绥一愣。他的心脏好像在做慢动作,莫名的缺氧感,让大脑都迟钝起来。林薇很快又发了一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猜测。】【林女士:你们的关系好像有点紧张?】云绥的心猛的一沉。他知道,林薇收到他换床的消息了。只是,这是他出生18年来,他母亲第一次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方式试探他。林女士发微信爱用黄豆表情包,云绥有时会从黄豆推测她的情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