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上楼,要说什么事吗?”云绥跟在他身后, 确定林薇听不到才低声问。螺旋楼梯的转弯处, 楼层隔板的角落分割出天然的隐蔽空间, 迟阙这才转过身。他站在高几阶的楼梯上垂眸看着云绥,墙一侧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暖光, 光线却只包容了云绥,没有照亮他脚下的楼梯。熟悉的站位让云绥生出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没等他想起来, 迟阙突然弯腰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回忆如涨潮的海水般顷刻间涌入大脑。是的,在三个月前,迟阙刚搬进这里时,他们也曾有过一次在楼梯上的对峙。相似的位置,相似的时间,相似的弯腰弧度,甚至连可能突然出现的林女士都刚好和那时重叠。这是一个告别吻。云绥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记得你曾经是叫了我老公。”他开玩笑似的眨了眨眼,“不觉得缺了点什么?”“下次吧。”迟阙微微一笑,“虽然我觉得身份有所差异,但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下次补给你。”他直起身,偏了下头。云随跟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林薇刚好反锁了乐器室的门,从楼梯下方走出来。只多了一秒,隐秘的情感惊险生还。迟阙已经转过身,步伐平稳的向上,云绥便若无其事地跟在他身后上楼。“我们粉饰太平的演技可以去奥斯卡拿个奖了。”他跟在迟阙身后暗笑,“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肾上腺素因为紧张而飞飙的刺激感?”迟阙开了他卧室的门,让到一边,平淡反问:“你不喜欢吗?”云绥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喜欢这个词不准确。”他靠在门框边拖着腔调吊胃口,“你猜我更倾向于哪个词?”迟阙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小行李箱,整理物品的空当转头看向门口:“享受吗?”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笃定。云绥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却偏不承认:“你在自报家门吗?”“是啊。”迟阙迅速收拾好行李箱,撑着箱盖缓缓站起身,“我很享受这种无人知晓的隐秘报复。”书桌上还放着两人刚做完的练习册,文具零散散的堆在桌面上,被撕过的便签顶页页脚微微翘起。迟阙撕下来一页,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文具。“怎么不着急了?”云绥进了屋,拎起他的行李箱掂了一下,“刚才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这行李箱要被挤破呢。”“有点烦,不过现在好了。”迟阙还是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我还是得慢一点。”他转头冲云绥微微一笑,“能和你多待一会儿。”云绥眨了眨眼,心口泛起甜味。不得不承认,迟阙偶然的情话对他来说,心动值指数翻倍。他压下上翘的嘴角,尽量平静地问:“你刚才说的隐秘的报复是指什么?”迟阙没有马上回答,目光环视了整个卧室一圈,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后,懒散地推着行李转身走过来。“报复为什么分开我们。”他从云绥侧身让开的空间出门,擦肩的那一刻低头凑近他的耳朵:“如果我后面没有来上学,不用太惊讶,也别怕找不到我。”亲近又暧昧的距离远看就像一个错位吻,身处其中的人却狠狠皱了皱眉心。“阙阙。”虞兮温柔的声音从一楼楼梯口传来,“速度快一点,时间不早,太打扰了。”就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来接孩子回家的普通母子。迟阙懒懒地“嗯”了一声。很不热情,但也挑不出错。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滚动时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云绥心生烦躁。把人送到门口时,迟阙突然转过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什么东西。“昨天低血糖跟你借了一块糖,今天还给你。”他连眨了两下眼,云绥当即明了,摊开掌心握住。是一个纸质的东西。千纸鹤。这答案浮现在云绥脑海中。虞兮的车开走后,林薇本想拉住他说点什么,云绥当即编了个处理作业的由头上了楼。家居服口袋里的千纸鹤,被掌心的汗打湿了一点,云绥锁好门,小心地展开纸盒。迟阙折纸鹤的能力在短短几天里得到了质的提升——他居然能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千纸鹤的肚子里。不过大概是收拾东西时禁急叠了一个,纸鹤显得有些粗糙,不如那天在教学楼门口送给他的精致。不过纸鹤上的话倒是依旧字体漂亮。但那两行字本身就没那么美好了。“我外祖母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刚才律师团队又联系我了。”云绥捏着便签纸,缓缓眯起眼睛。两张一模一样的糖纸被他叠在一起,压在书桌一角的练习册下。云绥沿着迟阙的纹路把纸鹤复原,面无表情地放进了书桌抽屉的小铁盒里。第二天,迟阙果然没有来上学。中午时分,云绥趁着午休的时间又来了琴房。虽然知道迟阙大概率会被限制通讯,但忧心之下,云绥仍旧死马当活马医的给他发了消息。出乎意料的是,迟阙接到了。虽然回的断断续续,但他挑重点把事情讲了个大概。迟为勉仍然在觊觎他手里丰厚的股份,虞兮也仍旧不死心的想要让他放弃迟家继承人的身份。好巧不巧,他的外祖母最近生了病,突然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很想见见自己远在国内的外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