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仕归放开他,在床上坐下,抬起脚点了点前面的位置,“跪这儿。”周忍冬深呼吸,满腹屈辱,慢吞吞往前挪。三年前,傅羿岑掀开盖头那一刻。周忍冬以为等来了救他的人,他终于不再孤零零一人,面对不堪的人世间。哪曾想,时至今日,他依然逃不出所有人给他的痛苦。他只想娘亲入土为安,再无人扰。他只想过没有打骂屈辱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第二十一章 给你打……别生气了“滚快点。”周仕归不知从床上哪个角落摸出一条软鞭,朝他甩了过来。好在那鞭子是床上用的,不长,只划破了空气。周忍冬紧张得攥紧拳头,一咬牙,来到周仕归指定的地方,拎起衣摆,正要认命地跪下。“快点跪下!”砰!门被人一脚踹开。傅羿岑沉着脸,疾步走来。“谁敢让我的人跪?”他嘴里仿佛含着冰块,语气冷得吓人。“将军……”傅羿岑冰冷的目光落在鞭子上,咬了咬后槽牙,拳头握得关节“咯吱”作响。“傅将军。”周仕归挑眉,嗤了一声,还未意识危险,掐住周忍冬的脸,“看来我这个弟弟,并非不得宠啊……”“唔。”周忍冬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傅羿岑眸光一冷,如两把冰刀射向周仕归,随即一拳挥出,砸向他的胸口。周仕归在其他世家子弟面前耀武扬威习惯了,被傅羿岑这一拳打得清醒了几分。且不说他跟自家父亲的恩怨,就单单他战场上浸染来的杀气,都足够令他胆怯,跟他硬碰硬,更是自讨苦吃。“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向来识时务,明白走为上策,捂着胸口就要走。“大少爷。”周忍冬急促叫了一声,几步上前,还想说什么,却被脸色愠怒的傅羿岑扯回来。周仕归故意撞了周忍冬一下,假装扶他的时候,在他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三日后,回府,祭拜。”说完,他脚底抹油般离开青楼。周忍冬心跳加速,垂眸想了想,攥紧了拳头。三年未曾祭拜娘亲,已是大不孝,即便知道周仕归不安好心,他也必须试一试。他看向傅羿岑,想求他放自己回一趟丞相府,却对上他满面怒色,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对不起。”周忍冬后知后觉,这才记起自己正在青楼,闯了祸,傅羿岑是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傅羿岑从小练武,听力自然比平常人好些。那句话一字不漏落入他的耳朵里,他却一字不提,想等周忍冬主动提起。到头来,等到的又是一句卑微的道歉。他下跪发誓都做了,这小家伙还是不愿信他!傅羿岑叹了一声,再次给他机会:“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只要他说,无论多难的事,傅羿岑必定帮他办妥。周忍冬却是一愣,垂下眼睑,摇头否认:“没有的。”丞相府用娘亲威胁他代嫁之事,不能让傅羿岑知道,他本就生气,知道了更是火上浇油。日后……不过多给他一个折腾自己的理由。再者,娘亲的坟墓在周家陵园内,纵使傅羿岑好心帮他,手也伸不到周家的权利范围内,万一矛盾激化,害了傅羿岑不说,他在将军府更无立足之地。“是吗?”傅羿岑咬了咬牙,强忍怒气,拽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回去。”周忍冬多日未见傅羿岑对他摆出冷脸,此时深埋骨子里的恐惧爬向四肢百骸,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也咬牙忍着,如往日般,一句疼痛都不敢喊。门口的楚毓和袁岳感受到一阵肃杀的气息,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去。傅羿岑接到通报,来得着急,骑了马。他单手将周忍冬抱在怀里,跃上马背,疾驰而去。回了府,傅羿岑心中的气未消,又不能对周忍冬说重话,将他送回屋内,转头要走。“将军。”周忍冬怕得不行,上前拽住他的衣裳,小声解释,“我、我不知道会遇上大少爷,你别生气……”傅羿岑扯开他的手:“好好歇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此刻他只想找几个手下练练武,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安。周忍冬见他不理自己,颓然坐在床上,揉按被傅羿岑捏得红肿的手腕,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傅羿岑生气了。怎么办?该怎么讨好他?转眼日落西山,傅羿岑练了一天武,将心中郁闷之气发泄得七七八八,就是苦了一堆陪练的手下。一个个蹲坐在地上,哀声连连,哭丧着脸。傅羿岑负手而立:“看来训练太少了,才多久没出征,都成了病猫子。”明明是傅将军太强了!手下有苦难言。幸亏这时一身白衣飘飘的楚毓如神仙到来,怒气腾腾瞪着傅羿岑,才避免了将军拉着他们再来一轮的悲剧。“你倒是痛快!”楚毓气呼呼的,“冬儿快哭瞎了。”傅羿岑皱眉,挥挥手,手下立马退下。只剩他们二人时,傅羿岑叹了一声,稍显挫败道:“他还是不信我。”楚毓赏他一个白眼:“换我也不信你。”傅羿岑回想以前的种种混账事,揉了揉太阳穴,在一旁的石椅坐下。“你以前如何待他的?他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楚毓像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心病难医,你得耐心点。”傅羿岑拧着眉,抿唇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石桌上一下一下敲着。“这才刚开始,他若完全信任你,才是真傻。”楚毓苦口婆心,“你把他一人丢下,他胡思乱想一整日,有多煎熬……”话未说完,傅羿岑猛地站起,心中有了悔意。他不该把周忍冬丢下的。那小家伙,胆小又爱哭,没他哄着,恐怕又缩回壳子里。“谢了。”他拍拍楚毓的肩膀,步履匆匆往回走。楚毓看着他的背影,眉梢爬上得意的神色,喃喃自语:“这个家没有我,可怎么办呐?”赶回时,只见袁岳神色焦急,正在门口踱步。“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袁岳道,“公子一整日吃不下东西,话也不说,你快去看看。”傅羿岑暗骂自己一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冬儿?”周忍冬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胡乱抹了抹泪水,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哒哒来到傅羿岑面前。他小心翼翼攥住傅羿岑的衣角,仰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眸里装满慌乱,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软糯糯说:“将军,给你打……别生气了,好不好呀?”傅羿岑抬起手,想抚摸他的眼角。周忍冬眼睛一闭,眉头紧皱,缩了缩脖子,明明怕得不行,却强忍着不动,想让傅羿岑打他出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