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心中百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恒这种可怕又病态的感情。明明……明明他们相遇时,都已经有了妻儿,却还做出此等可怕之事。可说到底,若没有周恒如此偏执的念头,娘亲能否顺利逃脱,又能否平安生下他?父亲为了娘亲和他忍辱负重。娘亲为了他和父亲逆来顺受。而他呢?之前畏畏缩缩,半点也担不起这份过度沉重的爱。熟悉的窒息感突然袭来,他大口大口喘气,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寒冷都抛之脑后。周恒却丝毫没有理睬他,依旧看着棺椁里的人,像疯子一般,喃喃自语:“可惜……他心中始终装着他的妻子,不愿……即便跟我在一起,也是不情不愿……我恨啊!我恨不得杀了你们。”“唔……”周忍冬泪如雨下,缩成一团,努力抬起眼睛,多看几眼他那年轻的父亲。周恒癫狂地笑了,走过来揪住他的衣裳,将他推到冰棺前,指着里面的男人说:“他拿死威胁我,他、他自刎……他临死前求我……求我……不杀你们,不让你、你知道真相……哈哈哈……”随着当年血淋淋的真相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撕开,周忍冬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控制不住流眼泪。父亲与娘亲明明恩爱无比,却错生在了皇家,因为一场政变,成了被折翼的鸳鸯任人摆布。而他,就是那个用来折去父母羽翼的工具。“我花重金买了这套冰棺,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将他封住了。”周恒道,“这些年,我一直寻找起死回生的办法,不然你以为……我贪那么多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周忍冬皱眉摇头,看向父亲的脸色,打破他的幻想:“你不过是冻住了父亲的尸体,他……他死了!”“住嘴!”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没死!我留着你这个孽种,就是怕他活过来,你没了,他又会想不开。”周忍冬哽咽道:“你若真的为……为父亲着想,就该……该让他入土为安。”“混账!”周恒被他刺激到了,抬手用内力朝他肩膀拍了一巴掌。“唔啊……”周忍冬轻盈的身子飞了出去,砸到了墙,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冰棺上……第九十一章 大出血了,求你救救孩子……“唔……”周忍冬痛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他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若是他死了,我让你陪葬。”周恒擦去冰棺上的血迹,手放在他脸颊上方的位置,做出摸脸的动作。恶寒一阵阵袭来,周忍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痛出来的。“不!”周恒突然又像发疯了般,咬牙切齿,“你不能死,你们一家三口在阴曹地府团聚,那我呢?”周忍冬无奈地笑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周大人……你醒醒吧。”周忍冬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他若活着,又……岂会愿意看你如此偏执?”周恒带着杀气的目光袭来,周忍冬咬了咬唇,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周恒却不放过他,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着急跑了过来,扶住他的肩膀:“你不许死!”“你死了,我……我以后怎么见他?”说着,他表情逐渐狰狞,哈哈大笑:“不,你还是死吧!死吧……跟你娘亲一起死……”周忍冬浑身乏力,半阖着眼睛看他自言自语。“为什么?”周恒喃喃道,“为什么我当时要遇见你们……”周恒说到精神崩溃,颓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出身高门,身上承载家族厚望,从小压力非同一般。同龄男子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排解,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发泄,直到无意进了小倌楼,他才发现自己喜好男风。他的父母知道此事,差点打断他的腿,怕他在外头乱来,当即给他订了一门婚事。他无能反抗,听从安排,娶了妻子为家族延续香火。周恒原以为那点见不得人的喜好从此被妻子拉回正轨,谁知道……老天让他遇见了周忍冬的父亲。那个只一眼,便让他沦陷一生的男子。他用尽手段瞒下傅老将军和先皇,偷偷将他藏住,这才与傅家结下解不开的梁子。可……那个人并不领情。他宁愿一死,也不愿等自己帮他换个身份,一同度过一生。但他周恒是谁,就算死,他也不愿意放过。于是自欺欺人找来了千年玉蝉冰棺,用尽一切办法,将他的尸体冻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棺中男子容貌未变,他却已经两鬓生白霜,用尽半生阴谋手段,终究捂不住这段尘封往事。傅羿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周忍冬这向来憨傻的孩子,也看到了这一切。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得到。一念成魔,毁了周忍冬一家三口,更是毁了周家几代传承。周恒兀自笑着,没有理睬周忍冬,又跌跌撞撞走回冰棺面前,闭上了眼,趴在上面。地下室上面,训练有素的士兵开始盘查,没多久便有人发现了暗道。周忍冬随声看去,只见一道光折射而下,他挡住眼睛,再也熬不下去晕倒在地……“啊!”再度醒来时,周忍冬是被噩梦惊扰,不得安稳而惊醒。他捂住胸口,额头布满薄汗,喘着气惊慌地看向四周。这是将军府。他跟傅羿岑的卧房。“将军……羿哥哥。”他喃喃念了一句,听到外头有了声响。傅羿岑轻轻推开门,原以为床上的小家伙还未醒来,轻手轻脚,却不料迎面跑来一个赤脚的人。他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将他抱住了。“醒了?”周忍冬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未完全清醒,眼睛半阖着,小小“嗯”了一声。傅羿岑将他抱回床上,抚摸他的后背,安抚般问:“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周忍冬摇头,又抱紧了他几分。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窥见当年父母分离的真相,其中的悲痛和深沉的爱,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好怕!怕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心情十分复杂。傅羿岑没有逼他,给足了他时间缓过来,亲自帮他洗漱,为他红肿的脸颊上药。直到脸颊传来清晰的痛感,周忍冬才如梦初醒,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是梦!”他抓住傅羿岑的胳膊,“遭了!袁岳……”说着他掀开被子,急匆匆又要往外面跑,一边喊着:“快去救袁岳……他、他被扔河里了……”“没事。”傅羿岑将他捞了回来,按住他乱动的手,“谷霍救了他。”“啊?”周忍冬还未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袁岳被装在麻袋里殴打的一幕,“是我害了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