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内侧,落着浅浅的齿痕。而睡前贴身穿着的海棠红色鸳鸯交颈绣纹小衣,和她的里衣卷在一起。应该是沾了湿润的东西,脏了,被丢在床榻一角。裴砚已穿上袖口镶滚了连枝花暗纹的薄绸里衣,宽肩窄腰,回过身时,眸光顺着林惊枝的视线落在角落的小衣上。他薄唇微抿,淡淡道:“夜里你睡得极熟。”“我怕吵醒你,只小心纾解过一次。”“等会子你若觉得掌心疼痛难受,我已准备了膏药,就放在你平日梳妆的妆奁上,记得涂上一些。”裴砚话音落下良久,林惊枝才回过神。这一瞬,她气息似有不稳,撑在锦缎面被上的掌心烫得厉害,乌粼粼的眼睛睁着,红唇水润,眼尾的泪痣像朱砂点出来的。两人都没说话,屋中气氛略有凝滞。裴砚无奈叹了口气,衣裳穿戴整齐后,他去耳房打了热水,拧干巾帕在榻前坐下。他动作还不算熟练,但却擦得极为认真,指尖被水浸湿,是羊脂玉色。“我就知你对于这事,你必会生气。”“你来癸水,我需顾及你的身子不能做。”“但枝枝你要明白,我是成年男子,虽克制禁欲,却也有克制不住的时候。”林惊枝被裴砚握在手中的指尖颤了一下,她侧头避开裴砚视线:“若夫君克制不住。”“不若,我给夫君纳两房美妾。”“妾身向来大度,出嫁前家中长辈也是这般教导,夫君若是愿意,妾身明日就让孔妈妈安排下去。”“当然,夫君若有心仪的人选,尽管带回……唔。”“啪”一声轻响。却是裴砚在林惊枝掌心上,重重打了一下。此刻他神色极为严肃,像平日家中训斥人时,极为严厉的长辈。林惊枝应该是被打痛了,不光是手掌心,连带着心口都是火烧火燎的疼痛。她抬眸,楚楚眸光看向裴砚,眼神倔强。裴砚忽然俯身低头,牙齿轻轻磨过林惊枝白润指尖。他垂眸看着她,视线落在林惊枝粉红的掌心上:“很疼对不对?”林惊枝指尖冰凉,他方才咬过的地方有些尖锐的刺痛,可依旧不及掌心那一下火辣辣的,就像是在书院里,被先生手中的戒尺,抽过。她抿唇不答,想要避开裴砚的视线。可裴砚本就离得近,他忽然欺身上前,透着薄茧的指尖捏住林惊枝软嫩的下巴。“我从未想过纳妾。”“枝枝,你若敢把那些女人带进家中。”“我便让山苍当着你的面,把她们活生生打死。”裴砚说完,他忽然松手。漆眸内依旧含着,令林惊枝觉得心惊胆颤的冷色:“前日进宫面圣,陛下已下旨,赐下大理寺卿一职。”“平日我若不在府中,你要出门就找云暮安排。”“府中大夫人周氏过些日也会到汴京,带着漪怜姐一同,若周氏提出让你回裴家在汴京的宅院居住,你直接以我不同意为由,拒绝就好。”裴砚语调一顿:“关于癸水腹痛一事,过几日我让楼倚山过来开方子”“时辰尚早,你再睡会儿。”裴砚伸手,似乎习惯性想给林惊枝掖一下被角,但他又生生忍住。直到裴砚离去很久,林惊枝才骤然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红润异常的掌心,也不知是不是裴砚夜里纾解时弄的,还是刚才那一下他拍出来的。林惊枝垂着眼眸,她心口难受得厉害。加上身上出了汗,再睡她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开口叫了孔妈妈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孔妈妈带着晴山进来。晴山伺候林惊枝去耳房沐浴,孔妈妈则收拾凌乱不堪的床榻。林惊枝来癸水的事,孔妈妈是知道的,裴砚但凡在家中,就从未和林惊枝分开睡过。好在孔妈妈检查一番后,只是林惊枝的小衣上沾了东西,应该是用了别的法子,孔妈妈暗地松了一口气。巳时,太阳高升。时值春末,杏花开得盛大。今日没下雨,难得的好天气。林惊枝抱着一册地方志在翻阅,只是她几次走神,视线不由落在自己娇嫩掌心上,总感觉掌心依旧沾有裴砚那东西,是洗不干净的。几次走神后,林惊枝也不看书了。她起身推开支摘窗,朝屋外守着的孔妈妈喊道:“妈妈,昨日救下的那丫鬟,请郎中看后。”“郎中是怎么说的。”孔妈妈转身进屋道:“昨日老奴亲眼去瞧了,整个人瘦得厉害。”“郎中说应该是许久没吃上一顿饱饭,加上身上有许多伤,有些地方好了结痂了,有些地方都发脓生了蛆。”“不过倒是个烈性的,老奴让丫鬟给她处理伤口换药时,一声都没吭。”“只是天可怜见,有些高门大院或者牙婆虐待下人,老奴这些年也常有耳闻,到没见过这般厉害手段。”“她若没遇见少夫人,就算不被牙婆打死,估计也撑不了几天。”林惊枝看着孔妈妈又问:“可问出是哪里的人。”“怎么落到牙婆手里的。”孔妈妈见林惊枝手边茶盏空了,给她添了些茶水后才道:“老奴全都一一问了。”“也劳烦云暮去外边好好打听那小丫鬟的身份。”“今儿一早,云暮同我说,身份和之前伺候的地方都一一对上了。”林惊枝闻言笑了一下:“妈妈也别怪我多心。”“劳烦妈妈避开云暮再私下打听一下。”“也问一问她,是要拿了身契和银两去寻家人,还是留在宅中,给她在庄子里安排些事情。”“哎。”孔妈妈点了点头,“少夫人想得没错,确实是要多查一下底细。”“等会自老奴就问一问她,养好伤后有何打算。”林惊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劳烦妈妈多跑几趟,多查查她的身份。”第49章元贞三十二年,孟夏四月初。惊仙宅主院,林惊枝端坐于东梢间小书房窗前,洞开的支摘窗外紫藤花开如云。暖风夹着花香,抚过她耳旁松松用玉簪绾着的如云乌发。几缕细碎青丝,顺着白如羊脂玉般诱人雪颈延伸向下,玲珑曲线惊心动魄,春色难掩。“少夫人。”孔妈妈穿过垂花门,站在东梢间书房外朝林惊枝行礼。林惊枝放下手中宣笔,抬眸看向孔妈妈。她今日穿了身绀青色对襟窄袖长褙,外罩深蓝色褂子,满脸笑容喜气盈盈的。林惊枝含笑问:“妈妈近日可是得了喜事?”孔妈妈一愣,眼中便沁出几分思念来:“少夫人瞧出来了?”“是老奴娘家的侄媳妇,前些天给家中添了个大胖小子,前日侄子派人来宅中递了口信。”家中添丁的确是喜事,孔妈妈一生未嫁,这位娘家侄子在她心中定是与亲子无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