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on Von Kasier 你认识吗?”“有耳闻。德国那个雕刻艺术家吧,上周的索思比拍卖行,他的《加州冬》,卖了七千八百万美金。”原莺高兴:“《加州冬》还是他很早的作品呢。大哥,你能不能联系上他?我想做十分钟采访,用在毕设里。”贺知宵:“不难。我找朋友问问。”“——真的吗,谢谢大哥!”没想到贺知宵答应得这么干脆,原莺一蹦三尺高。她边往宿舍楼跑,边回头招手:“拜拜!”贺知宵也挥一挥手。原莺扭身,飞速奔跑。在宿管阿姨杀人似的目光底下,挤进了即将落锁的门里。气还没喘两口,手机又振起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喂。”“你这是跑马拉松去了?”那头,传来陈秋缄的声音。“也差不多了。”原莺深呼吸顺气:“有事吗?”“关于Egon的采访——”“我找到人帮我了!”原莺哼哼:“什么助理啊,还不如靠我自己。”“你找谁了?”“我大哥。他很厉害的。”原莺拍拍胸脯,“有他帮忙,这次一定能采上。”哦豁。陈秋缄小心地觑了一眼脸色顷刻下沉的何宴。“其实,他后来又改口说可以考虑帮你……”“不用了!”原莺噘嘴:“他看起来就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但没关系,我直接联系Egon本人。”边上的本人持续散发低气压。陈秋缄哽住:“那,祝你成功?”“拜拜!”她未有所觉。语调上扬着,挂断了电话。陈秋缄默默关掉免提。迟疑地看向何宴:“……现在怎么办?”“她不是找到人帮忙了吗。”何宴懒声。这话同时,陈秋缄手机一响。何宴的工作邮箱来件,业内的朋友请Kaiser先生抽空十分钟,做一个采访。他举起手机:“还挺快。我回同意了?”何宴面无表情:“你试试。”“得。”陈秋缄耸肩,放下手机:“那到时候——如果她再来找我,要怎么说?”“让她来求我。”-“……事情就是这样。他生气了,你得去哄他。”隔天,陈秋缄不意外收到原莺电话。小姑娘蔫巴巴地告诉他,大哥碰壁了——当然,回绝信还是他亲自写的。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一点转圜余地都没留。“啊。”原莺叹气,“好吧。他在哪?”陈秋缄报了一个酒店地址。原莺记下:“他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吗?”“你要送礼啊。”陈秋缄笑:“他没什么喜欢的,你人过去就行了。”原莺“嗯嗯”两声,说了再见。但到底不能空手去。她在商场逛了半天,买了一盒即将被工作人员下架的月饼。粉色包装,礼盒里似乎还附赠了贺卡和信封。不错!原莺按地址抵达酒店。由前台打过电话,获得准允。再经工作人员领路,替她刷了电梯卡。12层。顶楼。原莺道过谢,看电梯门慢慢阖上。电子屏的数字一格、一格上跳。随着“叮——”的一长声,停下来。原莺按门牌号找过去。忐忑地敲了敲门:“您好。”“门没锁。”里面淡淡一声。没什么情绪,致使原莺更紧张一点。她深呼吸一口气。按下门把手,缓慢——甚至带点拖沓意味地推开。脑子里全是该如何道歉显得更有诚意。飘忽的视线,在门口灰色的地毯上转了一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对上了何宴在沙发上等待的目光。“……”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他应该刚洗过澡,发微湿。几绺,贴在额上,肌肤苍白,更显浓墨似的黑。而下坠的潮气,让眼神也深邃,直盯着她。睡衣是黑色的棉质。垂感大概很好,他懒懒地倚在枕头上,领口也松垮地垂散,露出一小片坚实的胸膛。不守男德!!!原莺心里狠狠唾弃。可大概老天非要和她开玩笑,这话骂完,她很没出息地——流、鼻、血、了。“……”哈哈。好想死。原莺使劲吸鼻子。试图把不受控的温热液体暂时压制在鼻腔里。心里默诵圣经佛经汉谟拉比法典赎罪:信女原莺保证以后一定一天八杯水,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补充维生素——“……”流出来了呢。真好。原莺微微一笑。在何宴匪夷所思的目光里,万念俱灰地往地上一倒。作者有话说:后来原莺永远谨记秋冬多喝热水第5章 死了◎抱抱◎原莺“咚”地砸在地毯上。一动不动,装死。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胸口,恨不得下一秒亲自投身焚化炉,离开地球。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她姿势都维系得有些累了。悄悄竖起耳朵,听沙发的动静。怎么还不来扶她?没人性。原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偏不倚,正撞上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他走路怎么没声?原莺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都空了一拍。何宴此刻背光。来自头顶那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吊顶,四散的光,描过发梢、肩线,和睡衣的垂痕。颓靡又圣洁。好刺眼。原莺手肘支地,默默向下挪了挪。缩进,他高量身形投落的阴影之下。“你头上有光环哎……”片刻,何宴依旧无所动作。原莺就这样一直呆呆地躺在地上,与他对视——更丢人了。她虚弱一笑:“我到天堂了吗?”“……”何宴面无表情:“去天堂先把地毯清洗费结了。”“嗯?”“鼻血蹭地毯上了。”原莺赶忙扭头确认——灰色的地毯干干净净,分明什么污渍也没有。骗人。她皱起小脸:“哪有啊。”何宴不咸不淡:“不上天堂了?”“……对不起嘛。”被轻易整个儿揭穿,原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抽了两张纸擦脸。顺势弯腰,也把边上的月饼礼盒递给他:“给你赔礼道歉!”他撩起眼皮:“中秋过去半个月了。”“谁说只有中秋能吃月饼?”原莺把手提袋放在茶几上。动作来回的空隙,余光偷偷觑他——始终没什么明显的好脸色。她心里直发愁,强装的熟络气势也蔫巴儿下去,手指也可怜地绞在一块。她视线低垂:“对不起。”何宴坐回沙发里。他明知故问,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既像笑意上浮,又像审视质询:“怎么了?”“之前学长说你愿意帮我采访的事……”她不安地低下头。深呼吸,不管不顾的一股劲儿朝他鞠了一躬,脑袋差点磕到茶几:“是我不识好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