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给你吃呀。”她说:“谢谢你昨天的晚饭。”白色的纸包才被拿走。原莺的目光跟着移过去:“你手上怎么有这么多伤?”她早想问了。“爆炸。”他淡淡地答。她瞪大了眼:“哪里爆炸?”“车。”原莺惊奇:“为什么会爆?”何宴鼻腔轻哼一声气,没再陪聊,慢条斯理地咀嚼面包。原莺还趴在椅背上看他。他蹙一下眉。伸手,把她的脑袋推过去。原莺哎呀哎呀两声:“那我的采访……”“后天。”她愣了一下,急忙去手机里翻行程表:“少女峰上?”“是吧。”“是——‘吧’是什么意思?”何宴懒得跟她咬文嚼字。挂在领口的墨镜一戴,不再理会。原莺噘了一下嘴,转回身去。但到底有了具体时间,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来。她仔仔细细地检查采访稿。两天时间,就在大巴和手机上的修修改改里度过。清晨第一缕熹光破晓。原莺站在全身镜前,左左右右地看。周眠醒来被吓了一跳:“小、小莺,你怎么还在照镜子?”她起夜的时候就看见原莺站那儿了。原莺举举手里的裙子:“你觉得我是穿这条好看,还是这条?”周眠迟疑地看了看屋外:“我们今天要去雪山……冷的。导游说最好穿棉袄。”原莺摆手:“只要心里觉得不冷,就不会冷!”“……好,”周眠咽了咽喉咙,“那就身上这条吧。”咖色的千鸟格纹短裙,腰上搭一条磨砂面皮带。滚花裙边底下,一双细长的腿白得发光——也冷得发慌。周眠默默多往包里塞了一条围巾。原莺高兴:“那就它了!”出房门就被个位数的温度击倒了。趴在墙上瑟瑟发抖:“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周眠劝:“还是穿厚一点吧。”“那不好看了。”“你要去干什么呀?”她小声:“之前也是那么穿的,好看。”原莺神秘地拢住嘴:“我要去见男神了。”周眠的眼睛短暂地亮一下:“男……神?”“你可不要往外说。”原莺兴致勃勃:“他是一位很有名的艺术家,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采访机会,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周眠:“那……祝你成功。他长什么样呀?”原莺想了想:“没有照片,不过应该就是德国人长相。”她边说边往楼下走。周眠在她身后抱着手机,打了几行字,又迅速地删掉。自言自语:“外国人……不太好嗑。”原莺回头:“你说什么?”“没、没什么。”她紧张得脸红了。原莺没在意。加快走几步,身上便不那么冷了,放松下来,去餐厅吃早饭。来得晚,里面没什么人。于是第一眼就能看见何宴的背影。他坐在窗边。寒冬腊月,只穿一件黑衬衫。脊背微躬,光下清癯的一条线。陈秋缄坐在他对面,夸张地咧嘴:“学妹,美丽冻人啊。”何宴也转过身。微微眯起的视线,从上压到下,再面无表情的转回去。干什么。又不是穿给你看的。原莺默哼一声,去餐台拿早饭。端着盘子,坐在陈秋缄身边。望向对面:“今天什么安排?”陈秋缄自如地接话:“跟团上山,自由活动的时候十号口餐厅见。”原莺古怪地转头:“学长,你怎么知道?”……忘身份了。他急中生智:“宴哥做方案的时候说的。”“哦。”原莺专心吃早饭。没注意陈秋缄踢了何宴一脚,示意他也说一点话,正确地拉近关系。何宴略一思忖:“原莺。”“嗯?”她嘴里塞满面包,鼓着脸转过来。仓鼠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清清冷冷。何宴盯了她一会。直到她脸都开始微微发热,才开口:“你鼻子上有脏东西。”“哪儿?”原莺对着手机看。他指了指鼻梁正中。原莺顿时愤怒:“那是我点的痣!!”陈秋缄捂脸。-大巴一路驶向雪山。半小时抵达山脚,不如原莺想象的冷。坐上火车,再换乘缆车,晃晃悠悠地上山。李恪周坐在她身边。他人缘很好——或许,是因为长相英朗,性格舒服。前几天,原莺总看见他被一群人花团锦簇地拥上拥下,而她忙于修改采访稿,也没什么机会和他讲话。他问:“不冷?”原莺冻得鼻尖发红:“美丽付出的代价。”李恪周笑:“确实好看。”被夸奖,原莺的鼻尖惯性翘起来。她得意:“当然,我挑了好几个小时。”他好奇:“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嗯……算是吧。”“什么事?”“保密!”她杏眼明亮亮的。李恪周看一眼她包里的电脑:“采访?”“……你怎么就猜到了。”原莺没劲:“哦我忘了,之前和你说过。”李恪周环视:“你在山上采访?”“嗯。”她点头。他笑:“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见一下?”原莺有些为难。没回头去找何宴——上回吃饭,还是陈秋缄点破他的身份。大概不想被人不知道。李恪周:“没事,不方便就不去了。”“我采访完帮你问一下吧。”原莺抿起嘴笑:“如果来得及,就告诉你。”“好。”“不过,”原莺眨眼:“你也喜欢他吗?”李恪周说:“倒不是。只是我爸喜欢,明年五十生日,希望收副作品给他——市面上的太少了,难买。”原莺:“壕无人性。”李恪周笑出声:“家里还有几只他早期练手的半成品,你要是愿意,都送你。”原莺后挪一步:“我不配。”李恪周闷闷地笑起来。十几分钟后,缆车到达山顶,又换乘一趟红皮小火车。李恪周被人拉走了。原莺踮脚,在车厢里扫视一圈,没有找到他,就自己寻位置坐下。一抬头。陈秋缄坐在她对面。揶揄笑:“找人啊?”原莺哼:“学长,你好八卦。”他依旧一脸坏笑:“飞机上认识的吧。能聊这么久?”原莺做鬼脸:“说明我人好。”陈秋缄:“说明他对你有意思。”“学长,看起来你工作还是不够多。”原莺撇嘴,看了看四周:“他呢?”“去打电话了。”话音刚落。车厢的门被推开,何宴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走进来。坐在了原莺的斜对面。她立即问:“等会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