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莺立刻破功,欢呼一声,下意识要去拉他的胳膊——摸了个空。她茫然地眨眨眼。贺知宵欲言又止地退了一步。原莺:“……”贺知宵语重心长:“小莺, 我们不合适。”这下轮到原莺欲言又止了。她看过贺知宵不少报道。每一年的财经开年专访都是他。讲叱咤商场、行招走兵, 公司每一步战略策略都会成为业内研究的范例。他几年前,还在上京大挂了经济战略的客座教授的头衔。寥寥几次讲座, 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其他小公司的老总来蹭课。原莺一直很敬仰他。直到今天。什么商场如战场——给竞争对手改菜单, 到后厨把菜全改成拍黄瓜才是你做的事吧!原莺幻灭地关上门。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卧室,鞋一踢,钻进何宴的被窝里。他半掀眼皮:“怎么了?”她忧伤:“大哥脑子好像不太好。”他顿时低低地笑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轻振。他问:“何以见得?”原莺把刚才的事描述给他。“……你看!这种话他都信,还商战呢——”她噘起嘴:“一点儿都不聪明。”何宴不语。他微微蹙眉:“你只是为了展览跟我在一起?”原莺:“……”原莺:“你最好是故意问我这句话。”何宴勾了一下唇角。他问:“你怎么还在这?”“大哥放了我一天假,让我冷静冷静。”她突然仰起脑袋,眼睛亮晶晶:“正好, 我们出去玩吧!”何宴翻身:“自己去。”“喂。”原莺推推他的肩膀:“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何宴懒得搭话。原莺没劲地在他身边趴了一会儿,小手开始不安分地乱摸。右手搭在他的背后,悄悄摸那一道微陷的脊沟, 好奇地感受, 因为他逐渐加重的呼吸, 而贲张起伏的肌肉线条。何宴拧起眉。他开口,喑哑的字和灼热的吐息一起灌进她的耳边。一字一顿:“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好无聊。”原莺委屈:“你能不能起来陪我玩啊。”何宴注视她:“女人,你在玩火。”“……”原莺:“换台。”何宴眉心稍拧。原莺借机欣赏他的眼睛。她从前没细看过,他的眼皮有一道窄而深的褶,与右眼尾中间, 有淡棕色的一点小痣。很显温柔。只是平常都被那道褶压着, 轻易看不见——“哎?”她还没有抒发完感想,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翻了一个身。不是背对。是把她压在了身下。干干干什么啊!!!这已经远不能用害羞这种普通的修饰词来形容原莺此刻的心情。她的脑海处处发起粉色的警报。如果人是一台构造精密的仪器,那她身体里所有的零部件都开始过热超载,随着报废的白色蒸汽喷出,开始一件一件地崩坏,叮呤咣啷砸了满地。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掌之隔。假如他们身处赛博朋克时代,她的瞳孔此刻一定有无数错乱的代码在流动。犯……犯规了。太犯规了。原莺下意识想往底下缩,肩膀先一步被他的手扣住。他的眸光晦涩,邃不见底。原莺突然有点害怕——他好像认真了。她又有一点期待,这大概源自于他同时压过来的腿,修劲、绷直,隔着两层薄薄的棉质布料,原莺依然感受清晰。她无意识地屈一下小腿,立刻被镇压下去。骨头碰骨头。有点疼,也有点像猎物被征服前最后一点反抗。她纤长的睫毛翕动。视野里那张脸再放大一些。他几乎,是贴着她的湿润的嘴唇讲话:“再乱动,哥哥做死你。”“——”一道地震塌方的裂缝把她粉色的机械工厂劈得四分五裂。心电图发出“哔——”的骂人声。原莺面无表情地把他踢到一边。下床、穿鞋、拎包,一气呵成地逃离了这个充斥菜籽油气息的总统套房。原莺站在电梯里崩溃地流下眼泪。她边哭边给陈秋缄打电话:“学、学长……”“怎么了?”“何宴的病情为什么越来越严重了啊……”她稀里哗啦的哭声在电梯里回响:“我们是不是该找一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总这么瞒着,太不好了。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有一天要面对的……”陈秋缄不知道该先安慰她还是该笑。他问:“怎么了?”“……说不出口。”原莺眼神失焦:“这句话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接受的底线。”陈秋缄:“我猜一下?”原莺:“你不可能猜到。”陈秋缄翻论文:“难道是这句——‘再闹,叔叔做死……’?”原莺大惊失色:“闭嘴!!”陈秋缄笑得前仰后合:“你不喜欢吗?”原莺浑身都难受。恨不得把手机砸了,跑一千四百米缓解这句话带来的创伤。她说:“不止我不喜欢。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说不喜欢。”陈秋缄的笔停在“最受女性欢迎的霸总语录实据论证”上。他不想改论文:“真的不喜欢吗?”原莺:“再问自杀。”他挣扎:“你不觉得很苏很霸道吗?”原莺:“荒谬。”“……”陈秋缄痛苦地用笔划掉一大段呕心沥血的文字。“不过,”原莺突然狐疑地拢住手机:“学长,你还挺懂的嘛。”“那是。”当他五百本白看的吗?她嘀咕:“你还挺自豪。”陈秋缄:“你们现在在一起吗?”“当然不在。”原莺说:“我觉得他发病的时候,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她说:“我们要不要找一下心理医生?”陈秋缄:“……你是认真的吗?”“当然了!”原莺忧心忡忡:“我查过了。精神类疾病如果不及时医治和引导,只会越来越严重——他已经开始病情加重了!”陈秋缄:“但是你这样贸然找医生,很容易刺激到他……”“我找到了。”她高效率地在精神病论坛找到分享医生的推荐贴,其中,一位年轻的叶姓医生推荐率高居榜首。她计划:“我先找医生问问情况,到时候,不以医生的名义私下接触应该可行。”陈秋缄:“……”陈秋缄没办法向她坦白——TSS还需要她的帮助;他也没办法知会何宴——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被编排成精神病晚期,一定会连夜把他捆进精神病院沉塘。原莺没注意他的沉默:“学长,我先打电话问问,挂啦。”陈秋缄心虚地支吾两声。原莺边存号码边离开酒店,前台突然有人叫住她。“原小姐,”她抬头,前台一位身穿职业装的男性向她招一下手:“贺总放了几份给您的文件在这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