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起眉头,直接拉门上车。后排的林寻白才把脏衣服脱掉,便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也炸了毛。“……”好吧,这种事男人好像并不适合叫。萧侃往副驾驶一靠,两眼一闭,“穿吧,我不看你。”林寻白抓起一件t恤把头套进去,小声嘀咕道:“看看也不会少一块肉……”“什么?”他耳根一红,“没什么。”“没什么就穿快点,还要看东西呢。”提起正事,林寻白立刻不磨蹭了,三两下把衣服穿完,从后面探出脑袋,“好了。”萧侃眼皮一抬,与他期待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突兀的念头——气球确实挺好看的。吹一口不亏。“咳咳。”她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把方才挖出的牛皮纸袋放到扶手箱上,袋子里的半串菩提子一目了然,真正需要细看的是那张报纸。说实话,智能手机普及后,萧侃就极少看报了,倒是林寻白的工作单位有订报的需要,他偶尔还会看一些。尤其是这张《吴东晚报》,就是订阅的几种报刊之一。不过,在荒凉偏远的罗布泊峡谷,挖出一张三千多公里外、东南沿海城市发行的报纸,这事是既蹊跷又离谱,蹊跷的是谁埋的?离谱的是为什么?答案还得从上面找。四开大的报纸横在车中间,两人各看一面,五花八门的内容和密密麻麻的小字,杂乱中自有章法。“这里。”萧侃找到了重点。或者说,是对她而言的重点。她将报纸对折,又一叠为二,露出一篇占了半个版面的新闻——藏云艺术馆今日落成,河远集团助力文物安家“吴东市有这个艺术馆吗?”林寻白歪头想了想,一时没什么印象。“有。”萧侃笃定地点头,与他的职业不同,她的日常工作就是与艺术品和文玩打交道,新开的美术馆、博物馆必定是要去看的。关于这家藏云艺术馆,她有印象,但不多。因为那里地处市郊,运营的头两年,交通很不方便,加上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展品,她就一直拖着没去。后来地铁开通,她抽空去了一趟。只记得占地面积很大,东西却不多,听展厅的保安说,艺术馆即将关闭,所以展品已经陆续搬空了。公益性质的民间博物馆运营艰难是常态,萧侃并不意外,离开后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如今看到这张报纸,记忆一下子就回来了。这家艺术馆居然也是河远集团捐赠的!她还以为赵河远是近两年才开始接触艺术类慈善的,没想到……她看向报纸右上角的日期。是五年前。按说河远集团资金雄厚,前前后后捐赠了好几家博物馆,每一次都搞得轰轰烈烈,怎么会拿不出钱维系藏云艺术馆呢?交通阻塞时也撑了快三年,等交通便利了反而要关闭?当然,这个问题不急于一时,眼下的关键还是新闻本身。报道的大致内容是一些场面话,无非是介绍河远集团热心公益,以及艺术馆里有多少藏品,其中最吸引萧侃注意力的,当属新闻配图。那是一张标准的落成剪彩照。照片的中央不用说,是赵河远本人。站在他右手边的……萧侃眯眼看去,竟是陈海!捐建一家艺术馆需要大量的展品。身为宝珍古玩城的老板,陈海与赵河远合作萧侃并不觉得奇怪。说到底,奇怪的还是这张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报纸。所以出现在报纸上的人,也都变得奇怪了。“这个人是谁?”林寻白伸手指向赵河远的左边。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书卷气很浓,像个古板又认真的老教师。作为警察,他看人的眼光的确犀利。萧侃回答他:“他是周正言。”“咦……”林寻白记得这个名字,“那不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柳晨光的导师,也是你的大学老师?”她点头,“没错。”“他怎么也在照片里?”对于这一点,萧侃更不奇怪了。“五年前,柳晨光说他是和周正言一起去敦煌考察,实际上却和《得眼林》扯上了关系,最后的死状你也知道,而五年后,周正言又帮忙牵线,介绍我替赵河远找壁画。所以他出现在照片里再正常不过了。”林寻白反应过来,“换而言之,他一直都是赵河远的牵线人?”萧侃轻嗤一声。“是啊,看来我是个掮客,他却是个猎头。”“那这个呢?”他又指向陈海身旁的一位外国老者。酒红色的polo衫搭配牛仔裤,飞行员墨镜别在口袋上,花白的胡须精心修剪,一副标准的美国休闲范儿。“我猜这人应该是陈恪的外公。”她说。“这、这……又是怎么凑到一块的?”萧侃啧嘴笑笑,想起了一句古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自己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人,又如何不能理解他们的聚首呢。林寻白费解地叹了口气,将问题回归原点。“这张报纸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抬手点了点日期,除了年份外,还有具体的月份与日子,“这是柳晨光出发前一天的报纸。”一句话,说得他后脊一凉。“所以……报纸是柳晨光埋的?他真的住在这里?”萧侃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袋子里的半串菩提子。林寻白更激动了。“难怪上次营地会出现血眼,他又特意给了燕老板五颗菩提子,这次的鬼烛洞也是眼睛的形状,原来都是他留的线索!”“萧老板,你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知道他给你留了东西,才坚持一趟一趟地进鬼烛洞?”萧侃微微阖眼,将那半串珠子一一摸过。一、二、三……一共十五颗。“也许吧。”她说,“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让我来,肯定不会让我白跑一趟……”——胡金水是第一个在哈密闲得无聊的人,他习惯了带客人到处跑,眼下陈恪跟着陈海看市场,燕山月又闷在屋里搞修复。除了一日三餐外,她是非必要不出门。忽然之间,他十分想念林寻白和萧侃。甚至晚上做梦时,梦到的都是与他们一起在罗布泊扎营喝酒。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燕山月旁敲侧击。“小燕子,萧侃有没有和你说他们的情况啊?”“他们还在峡谷里吗?”“什么时候回来呀?”燕山月房间的空调温度颇低,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胡金水话刚说完,就憋不住打了个喷嚏。饶是他口中文静乖巧的小燕子,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缩到门口。因为燕山月手里正在弄的,是陈恪的那几张绢画残片,她昨天已经把上面的尘土清洗干净,今天的工作是给碎片加上底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