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孞安慰他道:“想必将军与道长缘分颇深,施恩并非图你回报。缘分天定,将军无需遗憾。”卫孞又问道“听说当年,道长曾推荐给你一个孩子,不知他后来怎样了?”至此,万骋已经全然信任了这位念先生,话还没说上几句,便觉得他与自己倾盖如故,对他说起自己的事,毫不避讳。“他叫姜有劲,现在是我的副将,今日安顿俘虏去了,晚些时候会回来。”提起副将,万骋更生感慨:“他曾多次拯救我于水火,如今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卫孞推荐的人,自是不会错的,相信念先生必定也是一位虚怀若谷,谋略过人的大隐之士。”“不敢当,在下愿为将军倾尽绵薄之力。”卫孞辅佐万骋,只用了大半年就助他扫平外患,边疆无战事,家国有安宁。壮志已酬,豪情尚在,卫孞又陪着他游遍江洋湖海,探看万里山河,天高地阔,淋漓畅快。他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先有性情相投的卫孞,后有灵犀相通的念沧。运筹帷幄时的一次次共赢,游历山河时的一次次共情,万骋已然把念沧当成了生死与共的挚友,知己和亲人。他觉得,哪怕是一年之期到了,自己也必定能留得住他。可是,平日里儒雅宽容极好说话的念沧,竟然执意要走,说什么都留不住。万骋突然就像个孩子一样,多少年没有哭过的脸上,老泪纵横。卫孞无处寻,念沧留不住。他觉得自己越老越像个孩子,对生死离别患得患失起来。万骋怕念沧不辞而别,让他发誓定要等到送别宴之后才能走,还执意要将他送出千里之外,卫孞一一答应。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万骋拉着自己的手,眼泪婆娑,哭得像个将要被抛弃的孩子。没想到释放了天性的师兄,竟是这样的性情。他千叮嘱万安抚之后,才从万骋那里脱身。朔望村。三十年间,往日偏僻的山村依然成了热闹的山镇。卫孞去了茅屋小院,结界还在,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不见洛清的身影。桌上还放着他翻阅过的修炼书籍,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卫孞转身去了万居书院。书院应该又扩建过,看起来更加气派。学子们都在用功温书,偌大一个学院安安静静。教谕书房里,有位老先生,眯着眼,举着书卷正在翻阅,卫孞朝他走过去。“琢石。”琢石眼神似乎不太好,他抬头看过来,又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这位是?”“我是卫孞。”“卫,卫孞?你是道长?你真的是道长?道长回来了?”琢石话语激动,缓慢起身,走近卫孞仔细端详,念叨着:“是道长,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你早已飞升成仙,再也不会回来!”琢石比万骋的年纪小很多,可看上去比他苍老许多。“琢石,这些年,你一直守在书院吗?”“是的,道长,我一直都在这里。如今学院比以前更有名气了。道长,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回来过?你现在已经是神仙了吧!看!你的样貌一点也没变,神仙才会长生不老。”“我只是会些驻颜的法术,并非长生不老。你平时在学院里都干些什么?”“眼神不好使了,不能授课了,如今我早上开门,晚上上锁,他们做的马虎,我不放心。有时也管管不听话的孩子,如今的孩子淘气得很,无法无天的也有……。”何琢石念念叨叨,有的没的讲了一大堆。卫孞打断他问道:“你的家人可好?”“你离开之后没过多久,我父亲就走了。兄长健在,哥嫂有了三个孩子,还有了两个孙子,他们一家都挺好的。长姐已经不在了,唉!她命最苦,操劳到病死,都没能见到儿子一面。命呀!都是命呀!”“你呢?可有成家?”“我?呵呵,功不成名不就,一辈子碌碌无为,如何成家?哪家姑娘愿意跟我吃苦?我自己命不好,也不想连累人家。命呀!都是命呀!”卫孞又问道:“我去了老宅小院,没有见到洛清,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啊,洛清呀,他这两日也没来书院。”“他平时常来吗?”“每日都来的,学院的事都是他在管。他呀,每日只做两件事,管学院和修道法,有三十年了吧,天天如此。”说起洛清,他的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他有仙缘,就像道长一样,也炼成了容颜不老的法术,样貌一点也没变。大家都叫他洛神仙,学子们也都听他的话。”“这两日,他为何没来?”“那就不知道了。每年万将军都会回来,许是去招待他了吧。”“我知道万将军没来过。”“哦,那么,可能是墨先生来找他,他又躲起来了?”“墨先生?你说的是哪个?”“就是,从前跟你修炼的那个。他也有仙缘,修成不老法术,和从前一样没变。”卫孞听他这样说,担心起来,急忙问道:“你说的是墨辙?他常来找洛清吗?”“也不常来,只来过几次。洛清躲着他不见,他没意思就走了。你说,他们以前曾在一起修炼过,也算有同门之谊,为何会反目至此。”“最近,他可有来过?”“我没见着,三日前有人说,在老宅门口看见他了。对了,好像还说,洛清终于肯出来见他了。这样说来,从那日起洛清就没来过学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