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失笑。老人冲着苏予道:“你说是不是啊?阿燃媳妇儿?”“啊?”苏予本来就有些红的脸颊,红晕更深了几分。倒是霍燃语气平静,神色不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您别乱说了,人家小姑娘脸皮薄,经不起调侃,她不是我媳妇儿。”老人笑道:“行行行,不是就不是。”苏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在霍燃后面。老人搬来一架梯子,扶着梯子,而霍燃脱掉外套,把外套递给了苏予。他三两下就爬上了梯子,微微仰着头,下巴线条流畅。老人握着梯子把手,笑着对苏予说:“姑娘啊,你可以叫我阿福叔。”苏予:“我叫苏予,阿福叔。”阿福叔笑道:“你跟我们阿燃认识多久了?”认识多久了呢?苏予抿了一下唇,不经意抬眼看了一下霍燃的侧脸,轻轻地回答道:“九年了。”漫长的九年,短暂的九年。第5章 她本来就是他的霍燃给阿福叔修理完电灯,婉拒了阿福叔请他们吃饭的好意,带着苏予回了家。苏予准备午睡时,习惯性地刷了刷手机,就看到了陆渝州中午发来的微信——“谢申的起诉书到了,你们两个可以回来干活了。”苏予:“休假的日子结束了。”陆渝州:“麻烦你不要在一个日日夜夜奋战在一线的单身贵族律师面前秀恩爱行吗?”苏予:“……”她发完短信就闭上眼睛,大概因为太困了,没过多久就陷入睡眠中。等她再次醒来时,只看到黑沉沉的一片,她盯着天花板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应该是晚上,她是傍晚睡着的。苏予掀开被子,下床,踩在了棉拖上。客厅里,霍燃似乎正在打电话,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嗯,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太安全……具体的事情等我明天回去再说。”他挂断电话,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直接转过身瞥了苏予一眼:“醒了?”“嗯。”“饿了吗?你想吃什么?”苏予想了一下说:“吃面吧,简单一些。”“好。”霍燃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明天我们要回去了,可以去看谢申案子的卷宗了。”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再不回去,只怕谢老都要跳脚了。”厨房里。霍燃已经脱掉厚外套,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宽松毛衣,微微挽起了袖子。身形高大的他站立着,发出昏黄灯光的小灯泡就悬在他的头顶上。苏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还没跟我讲过你小时候的事情。”霍燃瞥了苏予一眼,说:“我小时候的事情有点无聊,就在这个村庄里长大,读书、玩耍,所有农村小孩玩过的东西,我都玩过。”“比如呢?”“弹珠子、抽陀螺、抓蛐蛐、爬树,或许还有打架……”他低眸,微微抿着唇,把油倒进锅里,翻炒着葱蒜。苏予弯着眼睛笑了笑:“我也打过架,跟着羡余。我和她从小力气就大,她是大姐大,我就是她的打手。我们俩推完男孩子,她就会拉着我开始哭,把男生们吓得一愣一愣的。”霍燃往锅里加了水,水油碰触,发出“刺啦”的声响。“你们为什么打人?”“因为羡余喜欢那个男孩子呀,可是那个男孩子拒绝了她,她恼羞成怒,就带着我一把推倒了他。”霍燃哧笑,眼里有笑意漫开。他静静地盯着她,喉结无声地滚动。有时候,他真的想回到她的小时候,看看她的样子。吃完晚饭后,霍燃洗碗,苏予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她靠着椅背,伸长了腿,伸出手掌在眼前遮住月亮,月光透过指缝漏了一些。雪地里并不冷,只有微微的凉意钻入衣服里,让人觉得清醒。明天就要回家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们去完成,现在是难得的休闲时间。霍燃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站在门槛处看了苏予的背影一会儿,又进屋搬了几罐啤酒和几样之前买的还没吃的下酒菜。“不冷?”霍燃问。“不冷。”苏予弯了弯眼睛,“我记得我刚搬到B市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雪,激动得每天都站在门口看雪。我妈妈说我那时候兴奋得满脸通红,结果吹了冷风,发了高烧。尽管我发烧了,可我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眨巴着眼睛要去看雪。”霍燃“啪”的一声打开啤酒,端了起来,仰头,喉结微动,准备喝。苏予咽了咽嗓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小狗:“让我也喝点吧。”霍燃又打开一罐啤酒,笑了笑:“这是之前买的,屋子里的食物得清干净。”他侧眸:“现在你还喜欢雪吗?”“喜欢啊。”她拉长了尾音,声音很轻很轻,像柔软的棉花糖一样香甜,“我的喜欢,很难变化的。”有风吹过,苏予脸侧柔软的头发被吹起,又轻轻地落下。苏予的话本是无心的,霍燃却有意想得深了一点。他忍不住想,那喜欢的人呢,会不会发生变化?九年前初遇,七年前相爱,五年前分开,再到现在重逢……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到虫鸣鸟叫的声音。院子里的灯泡老旧,灯丝有些坏了,灯闪了两下,光线暗了几分。苏予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轻声开口:“霍燃,你能跟我讲讲你父母的事情吗?”霍燃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握着啤酒的手指慢慢地收拢,用力,啤酒罐子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两腮的肌肉有些紧绷。苏予坐直身体,转过头,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盯着他:“霍燃,我想知道。”霍燃沉默着,喉结滚动,下颌紧绷。“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全部。”她回答,灯光微弱,她的眼睛却很亮。月亮慢慢地被乌云遮住了光芒,月亮移动着,又慢慢地露出轮廓,继续散发出柔和的银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在月色下、在雪地上,拉出了两条长长的剪影,相互依赖,相互陪伴。风中有甜甜的清香。霍燃应该是第一次跟别人讲起这个难堪、丑恶、让人恶心的故事,最恶心的是,他是这个故事里不可缺少的一环,是他的存在推动了故事的发展。小时候的霍燃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一起生活在偏僻的霍庄。他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出于生活压力,爸爸妈妈不得不外出务工,把他留给奶奶照顾。一切就是在这里发生了偏移。大约在见过外面精彩、纸醉金迷的世界之后,他爸爸妈妈的感情走向了破裂,不再像以前一般恩爱。每次他们回家过年,霍燃几乎会听到这一对夫妻吵架。有一次,他就站在房门外,透过门缝,盯着里面吵得歇斯底里、面目狰狞又陌生可怕的两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