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沈温把零食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回过头来看我。那腰背挺的像一条直线,一直蔓延到腰身的时候陷了进去,年轻而健朗的肉体,英俊又帅气的脸庞让我很快反应过来,沈温确确实实已经长大了,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的少年了。“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小温你好像昨天还只到我这边来着。”我朝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又接着道,“结果一下子窜这么高了,现在比我还高。”沈温对此不屑一顾的笑了,哼哼两声,道,“我到你腰上的事情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几岁啊?”“嗯……”我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进去顺带关上门,然后开始回忆,“十六年前?那时候,你才十二岁,一丁点大,整天捧着一本书蹲楼梯口那看书。”我刚遇见小温是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夏天。那个夏天格外的闷热。厂里刚刚分配给我分配了宿舍,一个筒子楼里的破一居室。我搬过去的第一天,吃着冰棍踢拉着拖鞋噼里啪啦的一阶阶的走着楼梯回去的时候,眯着眼在那楼梯口转角处就看到一个缩作一团小小的身影,我被冰棍冰昏了头,下意识的就觉得那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我在楼下就看到几个小姑娘正在逗一头白色小狗来着。结果靠近了一看,好像不是只小狗,因为似乎比狗大只一点,我差点没刹住车,一脚踩上去。幸好我年轻体壮,及时把42码的大脚停了下来。挪开鞋子一看,好家伙,那哪里是什么小猫小狗,那是个昏头昏脑的小孩,瘦的跟猴子一样,穿着一件破背心短裤坐在台阶上,怀中还捧着一本用透明胶粘了又粘的书,这不是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兔崽子还正正用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怎么?不是狗啊?”小孩的眼神更凶了,还冲我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才是狗!流氓!”说完,小孩抱着那一本破书迅速起身,跑开了,不一会,连影都没了。我愣在原地很久,然后才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当时很潮流的大花衬衫,里头是大白背心,底下是一条到膝盖的大裤衩。我觉得我走在潮流最前沿,哪哪都不像是个流氓。之后的几天,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楼梯口转角遇到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就坐在同一个位置,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在做作业。夏天闷热的让人脑袋糊涂,再加上疲惫的工作回来还要爬七楼的楼梯,我人都傻了,所以经常忘记还有楼梯口小孩的存在。好几次,我差点又踩到他。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几天之后,小孩大概觉得我这个大人是在故意针对他,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小孩果断转移阵地。结果,转移阵地当天,我们又见面了。小孩转移阵地到坐家门口看书,而我们,非常凑巧,是邻居。当小孩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又愤又气的表情简直快要跳出平行。“事先声明,我没有故意针对你。”我连忙道,“我住这。”小孩依旧瞪眼看着我。我看他不信,只好掏出钥匙去开门,直到门锁咔嚓一声开了,小孩的脸色这才好些。我推开门,刚想走进去,这时候,眼角瞥到小孩脸上飞快闪过的落寞。我又停了下来,返回门外,问小孩,“你饿不饿?”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也多多少少从楼下的阿姨那些口中知道了这个小孩的事情。这个小孩姓沈,他爸是个赌鬼,叫沈胜,他妈受不了丢下他就跑了。沈胜常年都是晚上出去赌,直到天亮了才回来,有时候要睡觉,嫌小孩吵着他,就会把小孩赶出去,经常都是直到天黑了,沈胜睡醒要出去赌钱了,这才开门让小孩进去。这件事在楼下阿姨的口中各种添油加醋下,让我听的非常唏嘘。早年丧父丧母,自己一个人见着人情冷暖长大的我其实早就没了什么恻隐之心。亲戚生病上门哭着求我让我卖了祖屋借钱给他们治病的时候,我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亲戚一个个轮着指着我鼻子骂我冷血。我的确挺冷血的,这个社会上,能保全自己就很不容易了,要是再顾着别人,岂不是很累?要是看到人间疾苦就要搭救的,那我不是人,得是个如来佛祖转世。我想是这样想的,不过,那个蹲门口的小孩还没有回答,我转身就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小孩还搁那看书。“小子。”我喊了一声。小孩抬起头来,我再道,接住,然后就把手里的柿饼丢向了小孩,小孩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住了,反应过来,往怀中一看,是一块挂着白色糖霜红彤彤的柿饼。我学着小孩之前那样,哼哼两声,道,“昨天厂里一姑娘硬塞我手里的柿饼,我不爱吃,便宜你了。”小孩不知道是因为那块柿饼,还是因为我学他当时的语气,小脸刷一下就红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偶尔当当如来佛祖,倒也不错。第14章 小温,我腰疼我被旁边的人轻轻的掐了腰一把。我这回过神来,此时我已经身处宽敞又温暖的一百多平的房子里,靠在沙发上坐着,所有窗帘都被拉上,前面巨大的液晶荧幕上播放着电影,荧幕左上角写着电影的名字——《海上钢琴师》我往旁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温正有些不满的抬眼瞪着我,电影荧幕反射的光映的他那张英俊的脸柔和了很多。看起来更像是小时候的沈温。“我特意放下工作来陪你在家看电影,你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沈温闷闷不乐的道。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忽视过。我摸了摸沈温的头发,试图抚平那炸起来的毛,解释道,“我啊,刚才想起了我们刚认识那会的事情。”闻言,沈温表情一怔,大概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并没有跟我计较我提起以前的事情,任由我摸顺他的头发,很随意的道,“有什么好想的?那时候我又穷又蠢。”我没有反驳。那时候的小温,的确是最单纯的时候。那段岁月是我所怀念的,却是沈温所痛恨的。大概是想到这一点,我心情越发烦闷,这时候,沈温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然后用眼角余光往茶几上的坚果上面扫了扫,道,“我想吃那个夏威夷果,给我剥。”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弯身就把一罐腰果拿起来塞沈温手里,淡淡的道,“吃腰果吧,家里没工具,开不了夏威夷果。”沈温一听,不乐意了,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瞪着我,发脾气道,“周闲,你以前就算家里没有工具也会想办法给我剥的,你今天怎么回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