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早该取下了,当她决定离开箫成玉时就该取下,至于纪念什么的,诀别之后就不该有。站在献安堂门外的女子,神情怔怔,似是沉思似是发呆,连身后的门什么时候打开都不曾发觉。天色越发黯淡,长街却灯火如昼。长串的花灯悬于街头巷尾,所目之处都似染了光晕一般,艳色的绸缎连着花灯朝更远处飘去,一切皆明媚。女子站在花灯下,那素色的衣衫也被染上薄薄的绯红,她却分毫不知,直到一个低沉的略显生硬的声音传来。“别来无恙……”钟芫眸中晃动,她蓦然回首,只见献安堂的招牌下高挑的男子抱剑而立,此番也正神情复杂的朝她望来。男人双眸潋滟如秋,那偏于阴柔的艳丽,在他脸上却不令人生恶,反倒是令人难以忘怀。当然钟芫除外。她看着眼前笔直如松的男人,脸上露出些许嘲弄。“原来你还没死。”男人身形未动,只是因这句挑衅显得有些僵硬,他昂首间展露的脖颈似有一道细长的疤痕,男人喉结动了又动,半晌却挤出一句。“——多谢相救。”作者有话说:还是先磕头道歉——or2评论区红包赔罪——or2第41章◎掩埋◎男人的这句谢并没有让女子的脸色缓和多少。错落的灯火摇曳晃动着, 平日里总挂在女子脸上的温柔早已消失无影, 那双清丽雅质的眼眸里满是漠然与讥讽。她抬眸望来,然后踏上台阶。“我没救过你——”男人身形微顿,但眼神却依旧沉稳。献安堂落在长街的尽头,热闹沸腾的人声在这素朴铺子脚下戛然而止, 只有旁边铺子上挂起的灯火施给了些许余光。两人身影相错时, 钟芫停下了脚步。她蹙眉扫了眼身边。男人神情镇定,他看起来一如从前那个威风的皇城都统, 风华毓秀、大义凌然。如果他没有如此用力的握住她手腕的话。“寇大人有何贵干?”钟芫眼中轻慢让寇承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他脸上并未表现出分毫。“你这么聪明, 难道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这里?”钟芫闻言却笑了笑, “所以, 大人要抓我?”当初是她让九川派给她的暗卫将寇承带出宫外治伤,只是后来魏都事变她无法再多顾及才放任了寇承的去向。她本以为就他当初那般哪怕救回来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却没想到他恢复的比她想象的要好上太多。而至于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问又有什么意义。总之不会是为了专程谢她。此时医馆内走出一个青年,青年看到门外的两人脸上便是一滞, 他看到寇承的那一刻下意识便恭敬起来,而随后他又略显心虚的瞟了眼钟芫。“大人,钟姑娘。”屋内的老郎中听到孙子的声音, 正在整理方子的手猛然一顿,接着他便踉跄的站起身往屋外迎去。“钟姑娘, 哪个钟姑娘,可是阿芫?”听到老太医的声音传来,寇承终于松开了手, 然后侧身站到一边。此时陆之淳也从诊间走出, 他一眼便认出了钟芫, 看到当初的小丫头竟也长成了大姑娘,老郎中的眼中竟有些泛红。“你当初说一定要出宫,我还当是笑话,没想到你这孩子竟真的出来了。”老郎中快步上前将女子引进屋中,陆青钊看了眼自家大人,没敢多言,只是上前把铺门关上。钟芫任由老头子拉着,这五年来他们再不曾见过,可这老太医与从前竟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受刑之后,他的两条腿走路时总有些不利索。陆之淳拉着钟芫去里屋坐下,他心里挂念便问了许多这几年发生的事,最后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从木箱里捧出一个包袱。“当初你说想买个自己的宅院,我就在泊安县给你盘了一处,虽然你那时给的银钱还剩下许多,但我想你若真的出宫总是还要生计,就都给你攒下来了。”说着陆老太医将布包打开,里面的盖着官印的银两尽数露出,最底下还押着一方地契。钟芫打开地契看了许久,然后目光转向站外屋外。借着微微敞开的门缝,钟芫看到寇承和陆家那孙儿正在角落里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怎么在意。老太医察觉了钟芫的目光,便又忍不住道。“说来,我还想问你,你与那寇大人是怎么回事?”五年前陆之淳离宫时,寇承已经是皇城禁卫司统军。年纪轻轻便已是位高权重前途无量,朝中几乎无人不识。谁想三月前,这位寇大人竟被自己孙子带回来,而寇承那一身伤亦是让陆之淳心惊不已。这些年他在青州低调行医,对外界的事虽一直是两耳不闻,但有关新帝继位和荣安王谋反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二,本来他还担心着身在魏宫的钟芫,没想到却等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寇承。青钊说是钟芫求他为这位寇大人诊治,但陆之淳听到却只觉得费解,毕竟当初他在魏宫时是清楚那位大殿下是何等纵容钟芫的。他本以为,本以为——总之他没想到钟芫和这位寇都统会有牵扯。钟芫却没有回答,她把布包重新包好,然后往老头子身前推了推。“这些东西,恐怕还得求太医再帮我收些时日。”钟芫说着又接着道,“若是我没来取,太医直接用了便是……”陆之淳听着钟芫这话,微微蹙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走?”老太医问的急,可钟芫也不回他,只说要在他这里打扰些时日,他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安排。总归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虽然她从小就脾气就又臭又硬,有心事也从不肯说,还那般小的时候就总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但是他知道这丫头心思不坏。陆之淳忍不住叹息摇头,“我是不知你在做些什么,你要记着别像在宫里似的时不时弄个一身伤,凡事不要太较真,该服软的时候就服个软,大不了就吃点亏。还有你的银两……你让我帮你收着便收着,等你想要的时候随时来取便是……”说着老太医又看了眼屋外,此时他那孙儿已经不在,只剩一个寇承兀自站着,那样子应当是在等钟芫。老头子的念叨,钟芫也安静地听着,就像从前在魏宫时一样,陆太医最喜欢与人讲道理,旁人都避着他,只有钟芫会赏脸听听。只是那时钟芫是懒得回他,而如今,钟芫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又抬眸瞥了眼门外。寇承知道她在哪,也就等于箫成玉知道她在哪。她与九川的暗卫用来救了箫怀执,她安排在皛县的人恐怕也都在郑玄手中,如今青州的后路又被寇承堵上,就剩一个淮安,只要箫成玉抓住九川的亲信稍作拷打恐怕也藏不了多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