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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肯尼亚沙漠区考察的这段时间, 我见到了很多以往没见过的画面, 给我带来很大震撼,但就像沙漠终会变成海洋,人类也总能迎来希望,它是一座博物馆,但我更希望它代表着某种希望,以及对希望终将到来的坚信。”“这个灵感来自于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很喜欢海洋,所以海洋这个概念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记者当然要乘胜追击,问道:“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是谁?”薛凛静默了片刻,再次抬眼看了看媒体的名字,莞尔一笑:“她现在正好在这里留学,你们的专访应该有机会被她看到吧?”记者:“我们的视频会投放在各大平台,也会在电视节目中播出。”薛凛拿出手机,翻动两下,找出一张照片,把照片展示给镜头看。魏惜努力放大视频,去看采访画面里出现的小小的手机屏幕。她看到了一张完全没想到的照片。昏暗的环境中,只有海水的幽蓝,幽蓝照亮了一切,舒展四肢缓慢游过的海龟,鼓着肚子色彩明艳的小丑鱼,摇曳舞动的深绿海藻,灰黑嶙峋的海底礁石......以及,他们。她穿着下潜湿衣,还是高中时稚嫩青涩的模样,柔软的长发浸在海水中,被水波冲得飘散,她伸出一只手撑着前面的钢化玻璃,睁开眼,好奇的向外望着,海水漫过她漆黑的眼睛,抚过她根根睫毛。她笑了一下。她面前,玻璃之外,薛凛微敞棕色风衣,双手随意插在兜里,微微仰着脖颈,与海水中的她对视,水光将他的皮肤映的格外白亮,他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但在这样的氛围中,那双眼眸说不出的深情。镜头离得很近,角度非常巧妙,搭配着独特的氛围和场景,他们那短暂的相望,仿佛在诉说某种禁忌,冲动,渴望和纯涩。魏惜懵了,暂停视频很久没回过神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完全不知道?她努力从记忆里翻找画面,高中的点点滴滴慢慢涌了上来。她想起那年的社科实践,想起他和她一起报名的水族馆,想起自己心情不好,下潜到海水中解闷,她很快被游过身侧的海洋生物和玻璃墙外挥舞双臂的小孩们治愈了。于是她游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她将手贴在了玻璃上,可惜她等了很久,也没人与她合掌。她有些失望地离开了。原来玻璃外面是他,他就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这张照片,被他留了很久。魏惜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曾经她很想知道,薛凛是怎么一边讨厌她一边喜欢她的,节点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她完全感受不到他动心的过程。原来很多事是默默发生的,就像滴水穿石,说不清从哪个节点开始,坚硬的石头开始松动,那是个漫长的,不易察觉的过程。她稳了稳心神,点击继续播放。记者问:“非常美好的一张照片,如果节目被她看到,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薛凛喉结滚动一下,睫毛微垂,眉头轻蹙,似乎觉得在镜头前说煽情的话太过尴尬。他好像经历了很久的挣扎,才一抬眼,克制又真挚道:“......我没有不了解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话说的云里雾里,记者还要追问,薛凛却怎么都不肯答了。于是话题又绕回建筑上。魏惜靠在床头,后脑勺抵着墙,眼睛望着天花板。腿已经盘的有些麻了,但她懒得换姿势。她知道薛凛在回应什么。那天她生日,他送来那个压花相框,她说:“我喜欢的是海里的珊瑚,不是陆地上的珊瑚,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魏惜叹了口气。那时还小,又是第一次恋爱,身边也没什么好例子,于是她对爱情充满教科书般严苛洁净的幻想,每天像个斗士一样,宣泄自己强烈的情绪。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别人送礼物是好意吗?她知道,但她就是要发泄,并且为自己的发泄找到合理的理由,因为你曾经让我难受,所以哪怕是好意,也要被冠以偏激和消极的意义。于是他们两败俱伤,没有谁过得好受一点。换作现在的她,一定不会这么处理问题了。但那就是特定年龄,特定经历下的反应,所以人都说要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薛凛希望这个专访能够被她看到,可惜她直到现在才看到。这几年里,她固执的没有查过一次和薛凛有关的消息,她甚至都不知道,薛凛去肯尼亚考察。薛凛留给她的印象,停留在高中,她对他的概念,也终止于高中。她就把那当做结束了,如果不是这次在南湾偶然碰到,她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再去找薛凛了。她就是这么固执且骄傲。而她不再次遇到他,那这段专访,这些话,那张手机上的照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缓了一会儿,又去查薛凛中弹受伤的消息。但国内没有任何媒体报道,就连盛棠所也没对此发表过声明,薛凛在采访中当然也没提。魏惜不甘心,又去查肯尼亚本地的新闻,终于在眼睛发酸前,找到了唯一一个带现场照片的报道。但报道只有一句话——“20XX年5月3日,肯尼亚北部发生武|装冲突,伤亡人数众多,一组建筑考察队被波及,考察队中一位男性华人为救向导,手臂不慎被子弹穿过,紧急送入当地医院救治。”穿过。魏惜心空了一瞬。子弹打透,势必会伤到神经,哪怕恢复的再好,也不会像没受伤一样了。怪不得他用剪子时间长了手臂会微微发抖。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明明不用努力就可以安然享乐一辈子的,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人?如果打到的不是手臂呢?魏惜突然生出种无力的愤怒,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他也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看到报道上的照片,她还是觉得心惊肉跳。她根本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他这种可能,一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差点消失,魏惜就快要失控了。她一把扣上电脑,闭上眼睛,低低骂了两句,缓解自己的焦虑。过了半晌,她才平复心情,自嘲似的笑笑,把电脑从腿上移开,起身活动发麻的小腿。她脱去衣服,抓了抓头发,忍着酸麻,晃晃荡荡走去浴室洗澡。温水冲下来,没过皮肤,淋湿头发,她眯着眼睛,将慕斯泡泡涂满全身。这段专访是两三年前做的,那时候他说她是很重要的人,还解释了那年没说出口的话。所以至少两三年前,他都还想着她,喜欢她吗?魏惜仰头,冲掉身上和头发上的泡泡,关掉水,在充满温热水蒸气的浴室里喘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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