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李忱怀中,拽着她的臂膀缓缓抬起脑袋,这一刻,周围的气氛似乎凝固。春风拂过梅林,卷起片片花瓣,她们靠得很近,苏荷飘拂起的披帛从李忱的手背上划过。花香与人身上的味道参杂在一起,每逢靠近之时,她都能闻到。李忱将手中已经削去树皮的花枝簪到苏荷的发髻上,柔声说道:“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苏荷楞了,李忱却半眯着双眼微笑,“上元安康。”在焰火的照耀下,李忱的五官逐渐清晰,那双透彻的眼睛,也无比柔和,苏荷看得入神,连目光也渐渐变得呆滞,温柔而撩人心弦的话就在耳畔,声声入耳,苏荷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上元安康。”她闭上眼睛,勾起嘴角笑着回道。---------------------------------上元节的长安城,通宵达旦,直至深夜,这热闹也不曾退去半分。母亲怀里的幼童早已趴在肩膀上入睡,游人不减,而贩卖应节之物的行商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已至深夜,花萼相辉楼的夜宴终于散去,宗室外戚与文武百官各自出宫回家,诸国使者有的回到使馆,有的则继续参观着长安城的夜市。皇帝与张贵妃并没有留在兴庆宫内,而是走夹道返回大明宫,上元佳节,皇帝也没有陪同张氏留宿承欢殿,而是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今夜,或许是张贵妃知道了皇帝的心思,又或许是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越发复杂,乃至久久不能平静,她并没有再胡闹,而是任由皇帝离开。寝殿内,皇帝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陪伴他的,只有铜炉里滋滋作响的炭火,以及案上的烛灯。烛光闪烁,宴后回来,皇帝便换了一身杏色袍服呆坐在御椅上,湿红的双眸里,映着画卷上的年轻仕女。皇帝伸出颤抖的手轻抚,“蓁蓁,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她越来越像你,可我,也变得越来越害怕,我与她之间,越来越疏远,我不知道当年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如果我做错了,就请你…请你托梦告诉我。”作者有话说:清乐大曲名词解释:古代乐教内容之一。艺术性为唐代大曲之最。大曲:大型歌舞曲《旧唐书·音乐志二》:“《清乐》者,南朝旧乐也…… 后魏孝文、宣武用师淮汉 ,收其所获南音,谓之《清商乐》。隋平陈,因置清商署,总谓之《清乐》。”简单一点来说,大概就是收录了唐以前的乐府诗,称为清商乐,简称清乐。李忱的那个祝福词是宋词哈,注释一下。第68章 长恨歌(二十二)——长安城·南衙——上元之夜, 诸军将士为护京城安宁与圣驾安危,在节庆之时仍留守军营,每隔两个时辰一换岗, 连续三日, 无法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将士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训练的校场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休息的士卒在上面进行角力,争相斗勇。深夜时, 军中迎来了一个十分受欢迎的舞女,舞台便被空了出来。今夜的李十二娘并没有跳她最拿手的剑器舞,身上的衣着也为普通的舞女衣裳。六个乐人盘腿坐于舞台下, 李十二娘一边唱一边起舞。“长相思, 在长安。”诸将士看得入神,听到歌声后, 纷纷议论,“竟是谪仙人的长相思。”“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李十二娘情感投入, 体态轻盈, 舞步曼妙, 身躯更是柔软的令人震惊。“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将士们目不转睛的盯着, 纷纷惊叹, “没有想到,李十二娘子不禁舞跳得好, 连歌声都如此优美。”“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李十二娘的舞步逐渐加快, 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这首乐府诗之中, 已然将自己当做了诗中人。“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将士们手中有皇帝赏赐的御酒,却无暇顾及,目光全在舞台之上,看得如痴如醉。李十二娘挥舞着长而轻薄的衣袖,“长相思,摧心肝。”紧攥着胸口,两滴泪水从眼角流出。“好!”众将士放下手中的酒纷纷鼓掌,有得则因为此曲太过伤情,而举袖抹泪。南衙军中,有许多是来自边镇的精锐士卒,这样的曲,引起了他们思乡之情,掩面而泣。“依我看呐,李十二娘子,比那教坊的许贺子要唱得好,李十二娘子才是大唐第一人。”士卒们在私下小声议论道。砰!——阵阵流光撒照大地,寒风袭来,吹散了李十二娘身上的热意。在诸军将士的欢呼下,李十二娘走下舞台,对于每一个凑上前问话的士卒,她都会耐心的回答。“李娘子。”一名士官走上前,“左金吾卫中郎将在帐中候见。”“好。”李十二娘点头。------------------------------------天圣十载春,上元之乐整整持续三日,十四、十五、十六日夜,坊门不闭,金吾驰禁。正月十六日夜——永平坊——一匹疾驰的快马飞过,使得坊内的十字街扬起一阵黄烟,在一座宅前,陆庆绪勒住了缰绳,“吁。”他从马背上跳下,走到一处宅前,敲门道:“七娘。”还没等陆庆绪用力,宅门便从内而开,“敲什么敲,是想把我家的门敲坏吗?”见是苏荷的贴身丫头,陆庆绪变得憨厚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傻笑道:“七娘在吗?”青袖却不想搭理他,“我家娘子不想见你,请回吧。”陆庆绪挑眉,略过青袖将目光往里探,“七娘,七娘,今夜是最后一个上元之夜了,等我阿爷生辰一过,我们便又要动身回范阳。”陆庆绪的呼喊似乎奏效了,穿着盛装的苏荷从台阶上走下,与十四日夜花萼相辉楼中一样。陆庆绪看得入神,也变得越发憨厚,“七…七娘。”但苏荷并不理会陆庆绪,且嫌弃他块头太大挡住了大门,“请陆郎君让开。”“哦,嗷。”陆庆绪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让了路。“七娘。”陆庆绪跟在苏荷身后,“今夜…”一辆马车缓缓驶近,最后在宅前停下,驾车的正是雍王府的王友杨喜。陆庆绪记得很清楚,自己虽有神力,但敏捷与身手都远不如此人,所以上次在朔方被他戏耍了一番。“是你!”陆庆绪走上前。文喜见状,却不予理会,他从马车上跳下,朝苏荷叉手,“王妃。”“王妃?”陆庆绪听着文喜的称呼,怒道:“还未下聘就称王妃…”“有劳了。”苏荷点头道。陆庆绪的话被打断,他难以置信的跟上前,“七娘,那雍王…”“雍王怎么了?”苏荷回过头,眼神冷漠,充满了寒意,吓得陆庆绪不敢再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