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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眼里有些落寞,“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并且是与她,只有这桩事,你会隐瞒的毫不犹豫。”御驾行走在官道上,两侧的田地皆已收割,收割后的麦草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呈现出一片丰收之相,然而在这条官道上,四处都有巡逻的卫兵,目的就是为了驱赶靠近的百姓。皇帝在警备森严的深宫内,寻常百姓就是连宫门都难以靠近,只有每年十月,皇帝乘车前往骊山这一段路程,百姓能够近距离见到御驾。从中原募兵回来的张国忠,坐在与官阶相符的车架中,亲从骑马靠近,俯身小声说道:“主人,这一段路都安排好了。”“别让任何人靠近御驾,凡是可疑的,一个都不要放过。”张国忠吩咐道。“喏。”作者有话说:第77章 长恨歌(三十一)——骊山·华清宫——半日后, 御驾抵达华清宫,此时行宫内已准备妥当,而皇帝所设梨园就坐落在华清宫中。进入华清宫, 皇帝的心思便全在骊山的景色与温泉之中, 至于朝堂政务,早就被抛之脑后了。有不少刚升迁的大臣是第一次从幸华清宫, 骊山的景色,加上富丽堂皇的宫殿, 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这骊山的景色当真是好啊, 钟灵毓秀。”唯有亲临其境, 才能明白,皇帝为何如此喜爱华清宫, 从建成到现在的三十余年间,皇帝来此的次数就已多达三十余次。除了可以观赏景色,得宠的大臣还能获得汤池赐浴, 华清宫中的汤池多达数十, 其中九龙汤为皇帝专享, 以及张贵妃的海棠汤。刚抵达华清宫,皇帝便于大殿中赐宴群臣, 直至醉酒, 才由宫人将之扶回飞霜殿。华清宫为享乐之地,故而规矩没有在长安时那般严格, 有特权的重臣, 能前往各大楼阁观景。是夜, 整座华清宫灯火通明, 皇帝回到飞霜殿歇息,群臣也回到各自宅第。他们将要陪同皇帝在这里过完整个冬天,内侍省早已将皇帝的行程定下,使每一日的玩乐都不重样。内侍监冯力带着几名宦官来到亲王居所,至雍王宅第时,却见屋子一片漆黑,“十三大王呢?”冯力询问着院中伺候的宫人,宫人福身,“回冯监,十三大王带着苏娘子出宫去了。”“出宫去了?”冯力低下头思索,“这马上就要夜禁了…”旋即将一块牌子与钥匙交给宫人,“圣人赐浴少阳汤。”“可知十三大王去了何处?”冯力再次问道。“大王没说,奴只知是往昭阳门的方向去了。”宫人回道。“昭阳门…”冯力摩挲手老皱的手背,华清宫的宫城周围,建造了许亭、台、楼、阁、坛以及花园冰井,“看来雍王是去了那儿。”冯力转身,带着几名宦官离去,此时皇帝已在飞霜殿之南的九龙汤中泡温泉,眼下快要到夜禁关闭宫门的时候。昭阳门乃后山门,昭阳门外是玉辇路,为御辇登山的便道。路旁有长生殿以及百僚厅,此山为西绣岭,地势自东向西,最高峰为第一峰。第一峰西侧有羯鼓楼,楼东上有一亭,名翠云亭。对于李忱而言,华清宫并不陌生,但那是幼时的记忆,如今的华清宫变得眼花缭乱,皇帝穷奢极欲,用民脂民膏打造的天堂,已经完全变成享乐欢愉之处。唯有不变的,是那座最高的山峰,寒风从山上呼啸而过,天色变暗后,山上的气温也越来越低,山顶一片孤寂,而山下的华清宫却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翠云亭能看到的是月光下的一盏孤灯,一抹微光与两个人影。苏荷趴在翠云亭的美人靠上,静静聆听着身侧传来的笛声,一阵寒风拂过,她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到了吹笛人的身上。翰林院的画师原本也想趁着月色登高望远,但在山腰看到后便不忍打扰,而是拿出纸笔将这一幕画下。山下的景色,无非是斗鸡与舞马,以及永不间断的宴饮与歌舞,华清宫虽有朝堂,但形同虚设,只有宰相在其中理政,而皇帝几乎不会前往,朝堂便成为了宰相的朝堂。苏荷就这样看着李忱,就像去年上元节在花萼相辉楼中一样,她的笛声,超然物外,不滞尘俗。烛火与月光交相辉映,一同打在了李忱的身上,苏荷安静的听完了整首曲子,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曲调一样的孤寂,“雍王的笛声略显凄凉,可是触景生情?”李忱垂下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笛,“这里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地方。”她回道,“小时候,阿娘经常陪圣人上来,但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借用典故告诫君王。”这里曾有她母亲的身影。苏荷倚在美人靠上,风不停的吹向山顶,尽管已至冬日,但山上的草木依旧茂盛,气候也不似长安那般干燥。“雍王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志向远大之人,可因为是女人的身份,被困于宫城之中,又因为母亲的身份,她才更渴望长久的安宁。”苏荷说道,“家和国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只有国安,才有家宁,也许,她很明白你父亲的为人。”李忱俯视着山下,“后宫中有太多女子,母亲得宠,却不是唯一,长安殿也有宁静无人来之时,但我从未见过母亲落泪,唯一一次,是兄长的死。”“有些眼泪,不需要为不值得的人而流,而值得之人,是不会让你落泪的。”苏荷道,“流血与流泪,若非时势不允,谁愿选择做那流泪之人,但我偏不信这时势,就算流干了血,也绝不落泪。”李忱将视线挪到苏荷身上,安静祥和的山顶,只有风啸的声音,“初见七娘时,便觉得七娘应该是那天上展翅高飞的鹰,又岂能受困于内宅。”苏荷看着李忱楞了楞,旋即闭上眼睛勾笑着无奈,“可我,纵然心有不甘,却仍然没有摆脱身为女子的命运。”李忱睁着双眼,“雍王之妻的名分,绝不会成为你的枷锁。”苏荷笑了,因为李忱的话,“你知道吗,如果换做是别人说这种话,我一定不会信的。”“不,”李忱摇头否决,“我希望七娘明白,李忱给出的承诺,不是因为同为女子的无可奈何,而是…我心中所想。”对于李忱的话,苏荷呆滞了片刻,片刻后,她再一次笑了,笑得很自然,是由心而发,“我明白了。”“小郎君。”一句带着粗喘的声音从山腰处传至山上。没过多久,两个宦官便提着宫灯登上了山,冯力提着下裳,每走几步便要歇息喘气。“冯翁?”李忱侧头,苏荷也从座上起身。进入翠云亭,冯力一手撑在木柱上,粗喘着大气抬头,“老奴就知道您在此处。”苏荷遂上前扶着冯力,“这山如此高,翁翁怎么亲自上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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