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芸看着兄长,“阿兄,战场凶险,请您万分珍重,四娘…只有阿兄一个亲人了。”陆庆绪走上前摸了摸妹妹的头,宠溺一笑,“放心,阿兄答应了娘,要守护妹妹的。”陆庆芸依依不舍送别,陆庆绪随后跨上马,“驾!”带着亲信离开了洛阳。松绑之后,陆庆芸扶着李忱上了马车,马车从石桥下来,那转动的木轮卷起了地底的细沙。陆庆芸在车内打量着李忱,满腹狐疑,“你用的什么方法,竟让阿兄在太子位和你之间选择了你?”-------------------------------半个时辰前通过太医以及段皇后的日夜侍奉,陆善终于从昏厥中苏醒。“阿爷。”安国公主匍匐在榻前。“芸儿。”醒来后,陆善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摸了摸安国公主的头,“阿爷没事。”随后望向远处时,却发现看不清楚了,“外面怎么如此暗,入夜了?”陆庆芸大惊失色的望着父亲,“阿爷?”随后急忙唤来太医。太医一番查探后,跪奏道:“陛下视近怯远,乃是短视之症。”看不清周围事物的陆善变得越发暴躁与不安,“能治好?”太医摇头,“臣等无能。”陆善听后大怒,“身为医者,病不能治,要你何用,来人啊,拖出去挖了双眼。”“陛下,陛下。”禁军遂入内将替陆善诊治的几个太医通通拉走。安国公主见状连忙为之求情,“阿爷。”此时的陆善,情绪极为不稳,他不顾女儿的请求,暴躁喊道:“逆子呢?”“阿兄在殿外。”陆庆芸回道。陆善遂从榻上起身,光着脚一路跌跌撞撞走出贞观殿,就连安国公主的搀扶都被他推开了。“滚开,朕还没有老得不能动了。”刚出大殿,一阵强光刺来,陆善下意识抬起手遮挡。他眨了眨眼,才模糊的看到跪在殿门前的次子。陆庆绪见父亲出来,叩首道:“孩儿不孝,请阿爷责罚。”陆善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认错而消气,面对群臣的请奏立储,他也置之不理,“储君之位,与天津桥上的人,你选一个。”陆庆绪呆愣着双眼,他望着刚刚醒来的父亲,如果是在以前,那么他的答案将会毫不犹豫。---------------------------------是夜,天津桥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安国公主宅内灯火通明,这里曾是唐朝藩王的旧宅邸。那个守了二十年,几乎没有外人知道的秘密,也在今夜,在这座府邸被撞破。然而知道真相的陆庆芸却没有大惊小怪,虽然有那么一刻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我说呢,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般好看的郎君,原来是戏文里的假凤虚凰。”被撞破身份后的李忱,神色依旧淡定,她冷眼一笑,“这世间的名与字,规矩与礼法,皆是人定,墨守成规的人,习惯了遵循世俗与规矩而活,却忘了,自己也是人。”“谁道女子不能称王呢?”李忱又笑,随后抬头看向陆庆芸,“公主现在还觉得是假凤虚凰吗?”四目相对,陆庆芸一下愣住,她连忙转过头,“我知道,大唐出过一个女帝,王也好,帝也罢,都是能者居之。”“不过我很好奇,”陆庆芸回过头,“你与苏荷?”“她当然知情。”李忱回道。陆庆芸呆滞了片刻,忽然爽朗笑道:“你二人之前的情谊,已远超我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夫妻了。”“雍王舍命□□,焉能叫人不慕。”陆庆芸又道,“可叹这世间,真正痴情者,多是女子,而那负心的男子明明是辜负,却总是能落得个,风流的好名声。”“从我见你第一眼开始,我总觉得你的身上尤为独特,可我却说不上来是何,现在我才终于明白,我的那种直觉,原来是对的,我也被你们汉人的礼法与规矩束缚进去了。”“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李忱问道。陆庆芸伸了伸懒腰,“现在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哦对了,你的妻子,也是一个很独特的人。”---------------------------------半月后——朔方军大营——房贯出征后,苏荷便全权接管了朔方军,开始对其日夜操练,进入了备战状态。“报,将军,营外有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求见。”“女子?”苏荷抬头,战乱之前她便将几位姊姊与青袖送去了南方,“她可有报姓名?”“她说是雍王的信使。”士卒回道。听到雍王二字,苏荷当即起身朝帐外跑去。“将军。”苏荷出帐后便飞身跨上了一匹马,“驾!”大营外,她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本该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永新娘子”许合子见苏荷穿着明光铠,遂弓腰叉手道:“见过苏将军。”苏荷跳下马,很是惊讶的说道:“永新娘子?”“永新娘子早已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现在站在苏将军身前的,只是流落风尘的许合子。”许合子道,“转眼五年过去,苏将军比之从前,更加英姿飒爽了。”“君王的过错,不该由百姓承担,虽是女子,亦能披甲上阵,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苏荷回道。“在奴家眼里,苏将军你这个女子,可一点都不比男儿差。”“比起我自己,我更关心雍王。”苏荷看着许合子,眼里充满了急切。“雍王在洛阳。”许合子回道。“到我帐中说吧。”苏荷跨上马,向许合子伸出了手。许合子先是一愣,她对雍王妃的为人一直都是耳闻,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像雍王妃这样的人,是世间少有的。苏荷将许合子拉上马背,许合子侧身坐下,“将军这样性情,当真是少见了。”“驾!”此时苏荷心里只有心切。快马穿梭在军营之中,众将士见之,纷纷愣傻了眼。“我没看错吧,大将军带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回来了?”“我们大将军该不会是…”“是你个头啊,将军是雍王妃,是雍王的妻子,胡乱揣测,小心掉舌头。”营帐内,苏荷严令亲信看守,而后才坐下来与许合子谈论雍王之事。“军营里只有酒。”苏荷拿出一壶酒。“多谢将军美意。”“十三郎在洛阳,还好吗?”良久之后,苏荷问出了那个不敢问却又迫切的问题。许合子摇头,苏荷攥住搁在桌案上的手,“是啊,她是皇子,进入敌营,岂能好过。”“叛军对雍王动了刑。”许合子说道,“将她缚于洛阳天津桥的望月亭上,每日施以刀刑,让百姓围观。”“什么!”苏荷拍桌而起。“这些原本雍王是不让我告诉你的。”许合子又道,“但你是她的妻子,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想办法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