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容貌无需多提,奈何唯一欠在过往上。虽有个郡主的名头,可世家大族间岂会看重这等虚名?出身名门为其一,这其二便要身家清白,连遭遇退婚的大家娘子都难再觅良人,更何况是她苦命的女儿......且世家更看重的是德言容工,更是贤惠柔顺,是要娶一位日后能帮衬夫君撑起门楣的女子。而这些,纵是溺爱女儿的李氏,也知晓自己的女儿做不到。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下嫁寒门子弟?李氏眼光并不高傲,也并非轻视寒门,可到底本身便是出身权阀世家,以世家为荣的,更是知晓世家为了打压寒门子弟耗费多少心血,寒门想出人头地难于登天——她如何愿意自己女儿下嫁。日后的外孙们前程艰难......“你寻好人选,我抽空去筵席间打探消息。还有你女儿的嫁妆,这些年你没养过她,都是燕王府养的,如今你这个做父亲若是有良心,便该都依着嫡长女出嫁的份例,万万不能委屈了她,别再叫孩子寒了心......”常岱轻叹一声,侧眸望了李氏一眼,听闻她话语中只字不提自己,似乎明白了李氏的决绝。他面上不显,只低声道:“嫁妆之事我早已备好无需你多提,只是她还小,又是才寻回,便留府邸养几年再说。若是....也不是不能退而求其次,寻个赘婿,日后百年后还能归于祖坟。”不料李氏一听这话竟是无端的厌恶起来,她难掩厌烦的皱眉:“且不说老太太同意与否,便是这常府的祖坟,活着都这般重的规矩,死了只怕也不轻快。我的菡萏在这府邸里是待不惯的,你暂且先寻着,若是寻不到我书信去我母家族中,看看可有合适的子弟。”常岱便只能应:“前朝那些年轻的后生,我会慢慢留意的,一切......你放心便是。”李氏闻言,便不再想看他,只又叮嘱几句让他留意人选,便想叫他走。却听女儿奶声奶气的唤自己。“阿娘?”珑月连忙绕过花壁自内室跑出来,面上带着困惑,“你们是在谈给我找夫婿的事儿?”这般直白发问,叫李氏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回答,常岱略沉着脸:“此事不是你该过问之事。”珑月丝毫不退让,“既然是给我选夫婿,我自然能过问。”珑月毫不害怕的直视着常岱:“我不要你给我选。”李氏约莫不想女儿的童言无忌惹了古板的常岱,便打趣道:“菡萏怎生还红了脸?你莫不是有心上人了不成?”珑月听母亲这般问,依着她的性子自然不想否认,可奈何总归是心虚无比的。她红着耳朵悄悄摇头,心虚起来:“才没有心虚呐,”“但是不要阿爹阿娘给我找,我要自己给我自己找。”果不其然,常岱又训她:“胡闹,哪有姑娘家自己给自己找的?你又知晓要如何挑?”各派势力错综复杂朝廷衰微的节骨眼神,挑郎婿不能挑最出挑的,要挑今时不显,日后能封侯拜相的好苗子。就连李氏也头一回不赞同珑月的胡闹。“年轻的姑娘总喜好俊俏的郎君,被一两句甜言蜜语哄骗了去。其实这等婚姻之事总要上了年纪才懂得,才懂得如何辨人。相貌都是身外之物,要看人品才学,更要仔细父母双堂家中的规矩。菡萏还太小,只怕还才不会挑.......”珑月板着小脸,郑重其辞:“我会挑!”“我会挑一个天底下举世无双的夫君。”“他既要生的最俊朗,人品才学也要最最好,还要眼中只有我,心里只有我,永远只有我,没有跟别的姑娘亲过嘴。”珑月这句话刚落,就见常岱气的通红的一张脸,一副要起身来教训她的模样。“胡言乱语,究竟还有没有规矩?!”珑月连忙跑去李氏身后,仍继续说:“不仅是嘴,还有手,敢跟别人姑娘牵过手的,哪怕是天仙我也嫌弃啊,脏!”.......郗珣此时正在寿安宫中看望太后。太后一场风寒过后身子便总是时好时坏,月余功夫才去了风寒。可以往健朗的身子骨此后却差了许多,时病时好,汤药总不能离身,连太医看过都连连摇头,话里话外皆道是太后上了年纪,如今只能静养慢慢熬着。儿孙媳妇儿日日前来伺候问安也没能问好这位老人。小姑娘的那番胡言乱语,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人将话原封不动的传来了郗珣耳里。郗珣听闻眼中氤氲上笑意。太后也是见郗珣这个外孙来,才起了些精神,正与他隔着帐幔老生常谈那些话,全程这个外孙面色温润的听着,却也不见他能答复自己一句。如今依稀竟听见他冲着宫人发笑?这简直前所未闻。太后不免心中称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瞧着床前帐幔之后那道挺拔的身影,“珣儿,你这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可是与小娘子在哀家床前打趣?”老太后自病后越发胡言乱语起来,不过她也是半开玩笑罢了,谁不知这个外孙的德行?那道高洁出尘的身姿缓缓走来,丰神俊朗的面容背着阳光半明半暗,却氤氲着较之以往毫不作假的欢愉。郗珣眉目中并不掩藏笑意,“外祖母总担忧孙儿婚配之事,如今无须担忧了。”太后瞧着眼前锦衣绣袍的少年,不,已不是少年了。二十五六的郎君了,只在她这个老婆子眼中,却仍是不改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她的这个外孙儿面容俊美,俊美到足矣叫世间所有年轻儿郎黯然失色。就是看似温润,实则太过冷清,冷情。玉枕上的太后后知后觉,几乎是喜极而泣,“珣儿,你、你......”她睁开眼眸,想要坐起身来:“是哪家姑娘啊?说出来哀家给你赐婚。”郗珣替外祖母摆好软枕,扶她坐起。他如儿时那般含蓄腼腆的笑起,“您见过她的,她最会讨人欢喜。”太后有些呆愣的望着眼前的外孙,许久,老顽童一般捂着嘴。老太后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气的捶他,捶打身侧外孙健壮结实的手臂:“你啊!”“你这个兔崽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郗珣道:“不吃窝边草,送她回家了。”老太后这才害怕起来:“哎呦你这孩子,可别向哀家讨要旨意,哀家要是下旨,指不定叫常家怎么背地里骂.......”说着说着,太后忽的想起了空大师的那批言,复又笑起来,“珑月是个好孩子,这可不算是天作良缘么?”老奶奶断断续续念叨着:“......只不知你们那三个孩儿何时到来?生在几月里?哀家是见不到喽......”作者有话说:第69章 夫妻十月初, 初晨升起,叶片轻染寒霜。谢鉴自被调入上京,路程也不远, 自调令下来,本几日功夫便能入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