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录喜话音落下,一身量挺拔颀长的身影,迎着曙光犹如闲庭阔步般自众臣簇拥下幽幽迈入。来人一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沉凝之姿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修长苍白宛如文人墨客的手片刻不离腰间长剑。如此气势凌厉,殿内伺候梁帝的一群宫娥内侍面容苍白,只以为遇见逼宫,一个个颤抖着身子跪下磕头。梁帝见到来人,灰败的双眸瞳孔一紧,身子都罕见的颤了颤。只觉是叫天天不应,恍惚间以为见到了郗崇。“星衡、星衡......”梁帝只以为厉鬼朝着他索命而来,踉踉跄跄险些翻身一头栽倒。郗珣缓步踏上帝王龙榻前,将梁帝萧索瘦削的身姿推回榻上。他面容岑静,似乎闻不到这殿内四处飘散的令人作呕的腐朽,皮肉溃烂的恶臭,仿佛瞧不见梁帝面上坑洼腐烂,深可见骨的烂肉。只像是一个再温和忠心不过的良臣。“陛下,”郗珣温煦的声音唤醒了梁帝残余神智。听到陛下将自己恍惚间错认成了郗崇,郗珣不由得轻笑一声,似乎没有落在心上,只轻声解释:“是臣,清臣。”这字,是他师长逝世前为他择定的。清臣,清臣......真是讽刺——作者有话说:宝子们,短暂走一下剧情,刚刚看了看大纲(虽然大纲只有几句话)本文差不多收尾阶段喽~第81章 外室恩师为他取表字清臣。恩师为能使他归藩, 不惜血溅明堂,终是叫眼前这位帝王,碍于世人之口松了口。十三岁的郗珣, 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甚至背负上了许多人命。他最初彻夜难眠, 一闭眼脑中浮现的全是因他而无辜枉死之人。“清、清臣......”梁帝双肩颤巍,面色灰败卧于床榻, 再不复当年之龙威。他全力凝望着来人熟悉冷峻的面容。熟悉......再是熟悉不过......郗珣沉眸望着那张腐烂的面容,峰眉蹙起, “御医劝陛下少食丹药, 少近女色,奈何这么些年, 陛下却是不听。”霎时, 殿内一片岑静。梁帝听了这话, 连连咳嗽起来,不过眨眼功夫,脸色泛青,虚汗流了一身。终究是做了几十年天下之主的人,不过惊惧片刻, 眸光便紧盯起郗珣与随他而来的一群臣子。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御史台的那群人, 有武皇时的老臣、严相,谢中郎将......“...燕王闯朕寝宫, 意欲何为?”殿外日朗风清, 日光沉静, 却是一片风雨欲来——燕王到来不足片刻, 龙泉宫外继而嘈杂一片。正是元绪带着几位皇子匆匆赶到。他知晓自己不是郗珣对手, 想着干脆搅乱战局,甚至将与自己争斗了多年的老二仓促间给拉了过来。元熙面容泛着几分苍白瘦弱,入殿后与燕王冷静的眸光仓促对视一眼,倒是微微平复下心情。元熙一挥衣袍下便跪了下来。好啊——元绪见这弟弟往日不显,如今反应这般迅速,当即不敢耽搁,也随着以膝着地。“陛下、父皇!江山社稷为重!如今东都王反了!说我们大梁、说皇祖得位不正!儿臣恳请父皇立储吧!”梁帝一听,气的手臂颤抖,苍白瘦削的手臂犹如枯枝一般。事到如今梁帝还有那点儿不明白?他沉着脸,一语不发。元绪党羽见燕王不动神色,当即先发制人,跪下请立肃王。鲁王、肃王、纪王,各有拥趸者。甚至连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也被乳母们抱来。小皇子正是喜好啼哭的时候,听见众人如此阵仗,当即受到惊吓啼哭不止。堂堂帝王寝宫杂乱的犹如菜市场。梁帝被吵得头疼欲裂,远远巡视众人一番,“朕......战战兢兢为君多年,如今不过是一时病重,你们一群往日自诩为忠心的臣子,就要一个个将朕生吞了不成?”大行皇帝当年子嗣众多,一群儿子间许多有能耐的儿子,并不十分喜爱这唯一嫡子。奈何梁帝幸运便幸运在太子做久了,身后站着的是祖宗礼法,更是诸多世家,便是武帝想要改立也要晃动国之根基,世家根本不会同意。是以连堂堂的中兴之主,武帝晚年时权利几近被世家朝廷垄断,与太子针锋相对,抱憾而终。有他父皇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梁帝如何敢给自己立一个年轻力盛的太子?梁帝说完,一双阴翳的眸光落去始作俑者郗珣身上。“燕王、燕王也是来请......请立太子不成?咳咳咳......”郗珣见梁帝此时仍不思扶绥臣民,安稳涉及,只顾一己私欲,心中彻骨失望。战战兢兢为君多年?是不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陛下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吗?他眉眼有些锋利,不由得轻笑一声,抬起眸,似隔着虚无日光,与龙榻上的天子对视。“如今关头再不立太子,只怕会内乱不断,民心难安。西羌更会趁虚而入,届时大梁外有内患民不聊生。臣以为皇五子心思纯善,可堪储君之位。”随着郗珣的话音落下,他身后一群臣子皆是叩首复言。“陛下!为大梁江山永固,为国为民,立皇五子为储一事刻不容缓!”甚至有来晚片刻的朝臣,只能跪拜于殿外玉阶之上,不断磕首请立太子。抬眸望去,龙泉殿外,丹墀之上,乌鸦鸦的一群朝廷重臣。...春困夏乏,春夜的蒙蒙倦意笼罩着万物,珑月本该早早睡去。可她习惯了兄长搂着睡的日子,如今自己又一个人睡,怎么也习惯不回来了,她抱着被子辗转反侧,许久都睡不着。珑月等啊等啊,回忆起昨日郗珣入宫时同她说的话。阿兄说,他很快回来。很快是多快?应该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珑月想,自己再熬一刻,阿兄就应该回来了吧。可整整一夜,珑月也见不着他。珑月也不知自己是等到何时睡去的,第二日被锦思拂冬伺候着起来了,她顶着一对熊猫眼,不断地打着哈欠。连糖豆儿都不认得她的模样了,飞来她肩上多看了她几眼,才认出它的主人。珑月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去问奉清,兄长的消息。奉清见她这副疲乏的面容,只能出声安慰:“主上在宫里忙立储的事儿,姑娘别急,等章程商量定下来就回来了。”珑月只能兴败而归,她穿戴好,这才想起来孙三早几日就约了她去纪王府听戏。锦思也劝珑月多往外跑跑散散心:“纪王如今在宫里,想必他王府里都是女眷,王妃去了也没什么忌讳的,去玩玩儿放松一些总是好的。”珑月以往活的太过恣意,与人格格不入,在上京可没什么人玩。虽说如今她阿姊入了京,能时常上王府陪着珑月,奈何郗愫是个不好动的,且还要日日带她那个调皮到令人发指的儿子,哪里能抽空陪珑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