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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是方法,而道是原则?”顾世瑜问道。“正是如此。”卓慧衡道,“原则是准绳,但将这准绳挥舞出去,让自己的原则能同行四方,还是要以术承载。”顾世瑜侧头略加思索,似顿悟般展露笑颜,她本是清凝冰雪般的淡颜姣色,此时一笑欺霜胜雪,竟有冷艳之迫人,卓慧衡都不禁心中暗叹其容色之艳,正艳于清冷而盛绽。“我明白了!可此中深意,大概还要再试再悟才能透彻。”顾世瑜不禁想替同僚的一语之惊击节而叹,在此之余不免心生好奇。她从前未与卓慧衡深交,却也算同室编书又同堂任教多年,卓慧衡为人娴静温文且好书少言,甚少与人交往,更不炫比自家兄长威赫,埋读而学,为人处世淡泊宁雅,颇有避世隐逸之感,可为何这样的阳谋之术,她却如此了然于胸?“慧衡,这些也是你博览群书而来么?”顾世瑜自认读书颇多,未必输于卓慧衡,但她却是闻所未闻哪本书里有这些知识。卓慧衡低头一笑,不知是酒力还是真知灼见之威,双眼熠熠如星:“书中是不讲这些的。我之所得全部来源于我家大哥。”“是卓大人教你这些的?”慧衡摇摇头:“不,是我一直在观察他,才从他言行当中悟出此理。”“可是你大哥是朝中忠厚之辈,是竹石般的君子,我父亲也赞他颇有骨鲠正直之风。”顾世瑜见过一两次卓思衡,她印象里,这位如今朝野新贵和他妹妹个性很像,与其说像官吏,不如说像文士,清净淡泊随和温厚,父亲也多有赞誉其为朝中君子殿上贤良,怎么都与卓慧衡描述的善弄“道”与“术”之人不能相合。卓慧衡没有忍住,不顾形象,爬在桌上笑起来,直到笑出眼泪,她才抬头道:“世瑜你直率正直,看人只重看品行,可一个人品行优秀卓然,并不代表他内心就单纯直率。相反,一个人多有恶错,却也不是他就只心中尽是阴谋,蠢有蠢恶,而善有善法,这才是人世间常见之人常闻之事。”顾世瑜聪慧过人,笑道:“那是我识人不明了,不过……我倒觉得有一人,也是此中翘楚。”卓慧衡稍加思索便给出答案:“你所说可是长公主殿下?”顾世瑜点了点头:“我在殿下身边也算多年,今日照你的理论细思,她从不主动开口所求任何荣耀尊待,然而今日却成世间女子之尊,仅此镇定二公主,不可不谓其真正强腕皆隐于波澜不惊之下。”卓慧衡深以为然,但她却有另一层思议:“今日你我大敞心怀,互引为知己,我便不藏言于心了。我虽父母早逝,然而兄长为父为母,慈顾于我更甚不知多少父母健在却无得厚爱之人,世瑜你父母临近不惑之年才得你这样珍视之掌珠,也是自幼承教而宠,关柔至今。我们之亲长于我们,那便是家人,但长公主殿下唯一的亲长,却不止是家人,而是天下万民之主,她所如履薄冰只会更甚你我。”“所以长公主为得今日势位,忍必大于求。”顾世瑜喃喃道,“只杜绝外戚这条路,便注定她走得孤独。”“但权柄在握,孤独不孤独也未必值得伤怀。人在选择少的时候,反倒会容易挑出那条自己最想走得路来。”卓慧衡的话像是冰雪,清清楚楚又寒寒冷冷,顾世瑜那微有的酒意也褪去大半,她泠声道:“是了,这个道理再明晰不过,我们本就选择少人一条道路,若是你我能科举入仕,又何须取舍?”卓慧衡想了想,说道:“世瑜,先别想这些了,今日值得庆贺,旁的就等酒劲儿退了再去想。”顾世瑜却摇摇头看向她道:“慧衡姐姐,我今日才知道,你和长公主之明智,我实难企及。”“你也绝非等闲,否则今日圣上又怎会破例赐下进士绿袍?”顾世瑜音调轻轻扬起,又有铿锵之意道:“慧衡姐姐可否赐教我再一问题,你为何与长公主殿下一样,始终不去成亲?”卓慧衡正要解释,顾世瑜却骤然截断她未出口的话来:“不要说你身体羸弱,已错过嫁娶佳期这样唬人的话。你与长公主殿下的品貌才德,便是再长个十岁二十岁,也未必无人青睐动意,再加上你二人的家世,想结朱陈之好岂不轻而易举。但你们却都无此意愿,究竟为何?”话已至此,卓慧衡无法再说多年都用的那套托词,唯有沉默。“我替你回答吧。”顾世瑜起身说道,“因为你和长公主殿下都清楚,你们是在舍弃一部分人生,去换取另一部分。”顾世瑜抬手饮尽一盏酒,继续道:“长公主殿下一旦成亲,虽然与陛下之亲情犹在,可却会失去朝堂上兄长的信任,失去皇帝的信任,就是失去权力,而对于她来说,失去权力才是失去一切……与之相比,孤独又算什么呢?况且我看长公主殿下乐得于此,也并不孤独。可对她来说,失去权力就是失去选择,这比独自一人面对皇家上下朝野内外要危险得多。你亦是如此。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与长公主殿下二者皆知,你们了解自己的所求,清楚他人所识,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抉择,所以你们也许永远不会后悔。”“但追随长公主殿下同道而行这并不是一条容易的通途。”卓慧衡此时也不再反驳什么,她轻声道,“甚至阻碍重重。”顾世瑜却坚毅道:“那我也想试试看。”短暂的沉默后,二人相对而立,各自举盏,斟满佳酿的杯盏在空中轻轻碰撞出如铃钟般清越的声响,却也不比二人此时的声线更悦耳。顾世瑜道:“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卓慧衡接而言:“受屈不改心,然后知君子。”言毕相视一笑,共同饮尽杯中美酒。第215章秋雨苍苍,落而生凉。门下省满地的桐叶尚未扫净,卓思衡就带着好不容易在吏部凑来的三件小事亲自上门了。旁人直道此事怎好劳动卓大人大驾,让属下跑腿便是,卓思衡三两句危言耸听将事情说得恐有社稷之虞,好似今日不和太子讲明,明日便要亡国,吓得门下省官员立即找来如今的主领太子殿下亲自处理。但哪有那么多攸关大事都凑至一日里办完,卓思衡醉翁之意不在酒,全是为了向太子求证。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了抓住初中生早恋的家长,当厅室内只剩与太子二人时,他立即换了严肃的表情问道:“你和顾世瑜是什么关系?”刘煦哪晓得自己卓大哥来势如此汹汹居然是为了问这个,一时语塞,半晌竟不能答,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许久才喃喃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卓侍诏……”“你们……”这回轮到卓思衡语塞了,他本想教育一番太子,可看到其哀凉的神色,竟一时心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卓侍诏,不是我们,是只有我。”刘煦抬起头来,虽是笑着说话,但眼底的凄苦却仿佛马上要流溢出来,“顾师范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当我是太子殿下,并无其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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