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心仪之人么?可预备着提亲了。”王云才未曾想到,眼前不好亲近的贵公子,竟会出ʲˢᴳ言认可他的才华,甚至好似明白他深埋心底的雄心大志。虽是初初相识,心中却生出了些知己之感。不禁鬼使神差之下,出了些不会轻易与旁人说的真心话。王云才面庞微微一红,唇边露出个羞然的笑容来,“倒让公子说中了,我心中确有心仪的女子。此人公子想必也是认识的。”?他认识?李渚霖微微挑了挑眉,随意拨弄着扳指,眸光中流露出些探究的意味来。莫非此女是哪家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那便是这天下楼的东家,玲珑娘子,阮珑玲。”。?!他岂止是认识,还甚是相熟。李渚霖闻言神色未变,眸光却骤然冷却,转动扳指的指尖顿停,泄露出丝介怀。偏偏却还佯装不在意,言语中甚至带着几分锋利的讥讽,“一介商女罢了,你中意她?”“公子此言差矣!娶妻娶贤,岂能仅仅只看门第?”王云才并未察觉到男人情绪及语气的变化,遭到质疑后,眉眼间因提到心上人透出的光亮,瞬间暗了暗,甚至微微气愤了起来,“在我眼中,除了生下来就不能选择的出身……论相貌,论品性,论才学,论本事……玲珑娘子不仅不比那些官籍女子差,甚至还远甚上许多。”“其实岂止是我?天下楼内倾慕玲珑娘子之人,多如牛毛,如过江之鲫,只不过她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瞧着热情,实则难以靠近,身侧又有陇西于家公子拦着,令人望而却步…若有朝一日能得她为妻,我定……”“云风!送客!”好不容大浪淘沙来的可用之才!竟就这么当着李渚霖的面,表白两个时辰前,正被他紧揽在怀中,未着寸|缕的女人?李渚霖哪儿听得下去?眉头越蹙越紧,眸光愈发晦暗,骤然冷言出声,打断了王云才打抱不平、含情脉脉的话语!他望着那个还未能反应过来,就被黑骋铁骑架出了凉亭中的书生慌乱背影,眼周骤紧,只觉得胸口堵滞!眸光中杀机闪现一瞬,又立即湮灭。不知者不罪,若不是瞧此人是个不知情者,是个当得一用之才……光凭他敢觊觎首辅女人这一点!就已足够死千遍万遍了!呵。此人竟还敢教训他?说什么姻亲不能仅仅只看中门第?那不过是因为王云才站得还不够高!看得还不够远!所以才能在此以一副正义昂然之态,如此轻巧道出这些大言不惭之言来!内乱初初平复,各方势力死灰复燃,暗自较劲,但凡只要当权者一着不慎,整个祁朝便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届时国将不国,民将不民!始帝当年权衡利弊之下,为了拉拢势力,尚且同时娶了三位世家女同为皇后。而李渚霖此刻身为祁朝的掌权者,自然也要担当起天下民生的大责!上位当政者的婚事,与情爱向来无关,而是与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有关!莫非要让当朝首辅,同介普通书生一般,去娶个于朝权巩固,没有任何益处的商女不成?!阮珑玲,确是招人。先有于则祺,后有王云才……甚至天下楼中,还有甚多觊觎她之人?如此招蜂揽蝶,定与她长袖歌舞的商女身份脱不开干系!罢了。再等八日。八日后他挑明身份,届时不止天下楼,不止扬州……甚至乃至整个祁朝之人,都会知晓玲珑娘子为他所拥有!自此之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再敢对她有任何生贼心!李渚霖想清楚这点,心绪稍稍平复了些,站起身来,撩袍沉步踏下石阶,走出了凉亭。出了辩经阁的正门,转过回廊,穿行一片绿意盎然的庭院……蓦然,前头出现了个熟悉的倩影。可不就是那个,让天下楼中众多男子魂牵梦萦的玲珑娘子?李渚霖脚步顿停,正想要张嘴唤她……“阮…阮东家,留步!”未曾想另有他人抢在前头开了口。花坛转角处,一个身着灰衣的书生,弱声喊停了阮珑玲前行的步伐。书生的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的布衣是用不同颜色的衣料拼凑在一起的,满面颓然,弓身驼背,眸光躲闪。瞧着很是穷酸,无半分这个年龄该有的意气。玲珑娘子是何其爱钱财,喜华服,攀权势之人?李渚霖以为,依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多看那窘迫书生一眼的。谁知她不仅看了,甚至在回首的瞬间,就面庞带笑,轻唤出了此书生的名字!“刘宾公子,几日不见,你身上可大好了么?”这般亲切的话语声,使得书生浑身一震,瞳仁都微扩了扩,露出一副感念至深的模样,说话都打起哆嗦来,“已、已然好了!多谢阮东家挂念!”能瞧出书生是个内向至极的性子,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整张脸都胀成了红色,紧接着赧然低声道,“前阵子我身子不争气,忽然上吐下泻,可委实囊中羞涩无钱诊治。幸好阮东家心善,不仅帮我请吴医师来看诊,甚至还结清药钱,命人从旁照看,我这条性命才能得以捡回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阮珑玲笑着摆了摆手,又佯装出些严肃来,唬着脸道了句,“且那些银子我又不是白掏,可都是挂在刘公子的账上,今后你可得连本带利还给我的呢!”一提到钱,书生沉沉将头埋下,心中无甚底气道,“我…我定会还的!虽现下…手中短缺,可无论过多久,我都是会还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将东家的账结清……”女子一身烟云衫裙站在桃花树下,衣袂翩翩,眉眼含笑,眸光中有着令人安然的抚慰力量,柔声细语道,“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刘公子,你如今只是一时困顿,今后,定会家财万贯的!”书生顿然抬头,眸光震动,黯淡无光的脸上散发出光亮来,“阮东家真的信我?觉得我今后会辉煌腾达么?!”女子点了点头,语气甚为笃定,“坚信不疑!”书生闻言仿若得到了莫大的激励,以至于一直弯弓着的脊背,都微微挺直了直,眉间的郁色消散了不少。他鼓起勇气,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将背在身后的一大捧鲜花递了上去,“东家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听人说这解忧花,能望之忧愁尽消,一世欢颜,所以我特意去崖边采了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