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带着徐莺往这边赶,要是让她见到现在的小钰,我不敢保证那孩子……”徐晋枟欲言又止。虽然他与对方接触时间不长,也从会所领事讲述里拼凑出大概,再结合她对徐钰鸣堪称病态的占有欲,前者最终选择沉默。“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有了话讲一半的臭毛病。”徐羽树眉宇稍蹙。“徐莺,就是小鸟,我之前带她测过智商,工作人员说她能划到罕见那一档。”他讲话断续,说几句停半句。“这表明……寻常孩子记不得的事,她的大脑会时时刻刻闪现画面,包括婴幼儿时期吮吸母乳,以至于快七岁的年纪——”那些污秽,就算徐钰鸣睡着,徐晋枟也没办法说得透亮,怕脏了孩子的耳朵。徐羽树无言。他心底翻涌出一种类似于灵魂出窍的脱力感,能做的唯有握住弟弟的双手。那瘦弱五指因为长时间输液,即便垫着暖手宝,温度还是冰得人浑身寒毛倒竖。“你们……哈。”起初,他字连不成句。伴随胸口阵阵闷痛,徐羽树觉得无论徐晋枟又或者从未见过的徐莺,一个个荒唐得可笑,说他们是人,更像披着人皮的鬼。床头血氧检测器滴答。徐羽树静坐,目光找不到凝聚点,双手握住弟弟的手:“我说你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拦我找他。”“一个怀胎九月养大的孩子,一个养了他九年的小爸爸,你们真不愧是父女。”“非得看他被你们逼死,你们才肯善罢甘休,是不是?”第60章 ◎来那个了◎徐家资产查封前,徐羽树因常年在边远地区观测站生活,并未受到任何波及,只是接受调查回去过一趟,看在他也算在西部奉献,检察官们倒也没为难他。“像你这种高材生,怎么会想着去条件最艰苦的山岭?”对方不过随口一说,毕竟连交接班都不见人影的观测站,比起环境艰苦,更多的是无法忍受这漫长寂寞。谈话间,检察官们视线再次落向他。不得不说,徐家某些人够贪够腐,可从未涉政的这些孙辈,个个生的人中龙凤,无论外貌还是形象气度,真与上一辈的酒囊饭袋天差地别。问题落下,录音器工作声嗡嗡。斜前方的白炽灯照眼,徐羽树眼眶发酸发胀,他似有千言万语,未戴镣铐的手腕放在桌边松松交握,小拇指无意识磨蹭。有记录员觉察,稍微留意,按照大概频率试着写几笔,得到一个字。他翻开名册顺着看了圈——查无此人。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与案子无半分牵扯。他也没放在心,继续等方才那算不得审问的问题答案。“因为我的……”曾经很好的朋友、叔叔家的弟弟、还是年幼胡闹偷偷拜过天地假的小妻子?称呼在徐羽树嘴边打了滚边,他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最终沉默绕回接上话。“……他厌倦躺在水面看天空,他想看远山丛树孤星,他想知道月光最先照到的树有多高,会不会比徐家老槐树还要大。”记录员笔尖一顿,但很快继续速记。“你很爱她。”检察官们不知道徐羽树说得谁,潜意识默认话题中的“他”是女生:“清点结束前原则上你不能出省,如果那边实在是无法调出值班人员,出具申请后方可上报审批。”徐羽树沉默。他想在这里多待会儿。听说徐钰鸣就在隔壁市,他想找他。“徐先生?”——可他愿意见他吗?“好的。”检察院的空气带着肃穆,徐羽树走出去两个路口,萦绕在鼻腔的油墨气息散去,他捂住鼻腔呼出团雾。徐晋枟怎么说来着?如果起底搜查没有徐钰鸣,他就要遵守先前约定离开人五年,徐羽树怕徐家审查波及到徐钰鸣,不敢光明正大露面,来到于川给的地址附近。区与区的差异显而易见,过了天桥再往前走,城市光线顿时黯淡,灰扑扑一片待拆未拆的棚户区。徐羽树停在公交站。他看着,呼吸逐渐放缓。如果每块区域都存在中心区,那以这公交站为圆点向外划分,各种小摊贩汇聚,吆喝声叫卖声,混合一起传出去近二里地远。原本干净整洁的油柏路,由于常年被油烟食物熏染,很多区域呈现更深沉的颜色。一块一块连起来,像是狗皮膏药,走起来脚步明显变慢。徐羽树没几步就停下了。他好久没有见徐钰鸣,已经忘记对方的身形与声音,哪怕两人擦肩而过,他能认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为什么还要过来呢?徐羽树掏兜,掏出来一把零钱,绕过车站来到背面,准备买半斤糖炒栗子带走,摊主示意他往前站,后面来人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小钰吃糖。”身后脚步传来,童声奶气。徐羽树递钱的手顿住。他大脑一片空白。捕捉到熟悉名字,鼻腔重新嗅到检察院的肃穆气息,熏得他两眼几欲落泪。“半斤焦糖口味,还掺雪红果么?”摊主动作麻利撑开纸袋,刚要封好口递过去,眼前忽然一暗,手中顿空,面前气宇不凡的男人突然快步去追,将那份并不重的糖炒栗子轻手放进瘦小身影提着的菜篮里。徐钰鸣未发现。反而是他牵住的孩子看见了,虽然还回应着妈妈的询问,可视线冷冷扫来,等看清冲自己比划嘘声的徐羽树后,她眼里情绪好像就如见过对方般惊讶。 ', ' ')